第二百零三章鳩占鵲巢第二百零三章鳩占鵲巢←→:、、、、、、、、
“不。”李商冷聲而道,隨后沿長廊入了另一道厚重的大門,門后守衛多了一重,守著庭院深處那道不起眼的小門。
李商走到小門前猶豫了會兒,推門而入,屋外陽光明媚,屋內卻是暗晦無光,一點豆大的油燈照亮這方寸之地,將此將渲染成了另一個世界。
謝惟手腳戴鐐銬,伏首于案前,他認認真真寫著自己的罪狀,將近些年做所過的事一一羅列。
李商走上前揖禮,就如當年初遇三郎時那般畢恭畢敬。
“今日你又滴水未盡,是不是膳食不合胃口?我讓廚子再重新做。”
“不必了。”謝惟淡然地提筆卷著硯上墨莞爾道,“我快寫完了,將軍看看,是否滿意?”
李商眉微蹙,被他這句話刺疼了,“這是圣人的意思,并非我……”
“如今你是圣人的眼,有定奪大權,你滿意了,圣人才會滿意。”說著,謝惟擱下筆墨,輕輕地吹干紙上墨跡。
李商掃了眼紙上內容,唇角不易察覺地往上微揚,“辛苦三郎了。”
謝惟眼也不抬,“還要我寫什么?”
李商不動聲色,從懷里掏出一張上好的絹帛,端端正正地擺在謝惟的跟前。
“寫休書,你一旦被治罪,初七也將連坐,趁圣人還未下旨之前與其和離,能保她性命。”
謝惟聞言終于把頭抬了起來,他直勾勾地看著李商,哼笑了起來。
“拿了我謝家所有產業不夠?”
“不,我是在保護你們,三郎,你有恩于我又教導了我這么多年,我豈會恩將仇報?你定要相信我。”
李商說得萬分真誠,恨不得把心剖開來給他瞧,而謝惟只是冷冷一笑,眼睛里滿是嘲弄,從頭到尾這就是個局,自李商來謝氏商行時,就打算取而代之了,只是圣人一直沒能找到這個名目罷了。
打敗吐谷渾之后,李商貴為節度使,手下萬千兵馬,掌生殺大權,他成了河西走廊的王,而謝惟這無冕之王定將被他取代,更可笑的是,他把畢生所學,毫無保留地用在恩師的身上,真是青出于藍勝于藍。
“好,我寫。”
謝惟答應了,再次執起筆,舔卷硯上的墨,在絹帛上落下一個黑點,只是區區的一點,他便寫不下去了,山盟海誓歷歷在目,說好白頭到老,同生共死,這才過了多久就要離別了。
謝惟深吸口氣,閉了會兒眼,就當從未曾遇見過初七。
只要她活著,勝過世間一切。
蓋說夫妻之緣,伉儷情深,恩深義重。論談共被之因,結誓猶遠。
凡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結緣,始配今生夫婦。夫妻相對,恰似鴛鴦,雙飛并膝,花顏共坐;兩德之美,恩愛極重,二體一心。
若結緣不合,想是前世怨家。反目生怨,故來相對。
既以二心不同,難歸一意,快會及諸親,以求一別,物色書之,各還本道。
愿妻娘子相離之后,重梳蟬鬢,美掃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選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韻之態。
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兩載衣糧,便獻柔儀。伏愿娘子千秋萬歲。
一封休書一氣呵成,而后在落款處按出一枚朱砂指印,自此謝惟與初七再無姻緣。
李商拿起帛書,細細地看了好幾遍后收到袖兜中。
“我會與圣人求情,定不會傷初七分毫。”說完,他朝謝惟深揖一禮,起身離去。
武威城,謝府。
連著幾日官兵進出,將謝府上下的門封了個遍,庫房重地也被搜刮殆盡,掌賬們看著幾人粗手粗腳地亂翻賬冊,心疼卻不敢言。
秦公立在院中低頭垂眉,無奈地嘆著氣,而后與不會說話的司墨說:“此一時,彼一時,三郎終究逃不過去呀。”
司墨也心急,說不出話只好比劃:三郎不會不管,他……
秦公突然將司墨的手一按,以眼示意他莫亂比劃,司墨連忙端正站直,待眾兵經他面前時,低頭含胸不敢直視。
約過了半個時辰,一三十多歲,留著八字胡的中年男子笑瞇瞇來了,他自稱姚譽,是圣人派來處理謝氏商行之事務的,到眾人跟前,姚譽彬彬有禮拱手道:“各位切莫驚慌,姚某是奉圣人之命,代謝三郎暫管此處,從今往后還需各位鼎力相助。”
說著又是一禮。
姚譽說話帶著長安的口音,雖說舉止頗有風度,但眼睛里的輕蔑騙不了人。
跟著謝三郎十多年的總掌賬心里有氣,十分瞧不起,他跟個拔蔥似地跳出來,十分粗魯地頂撞道:“三郎何罪之有?不說出個三四,老朽不會把總賬給你!”
姚譽微微瞇起眼,不用他開口,兩士兵就沖上前一左一右架起總掌賬將他拖了下去。
“你們做什么?你們放開我,你們……”
總掌賬的叫喊聲越來越遠,站在院中的一排掌賬噤若寒蟬。
慢慢地,聽不到聒噪的聲音了,姚譽彎起眉眼,抱了張和善的好臉,笑著說:“只要各位齊心協力,就能共度難關。”
話落,沒人再敢吱聲了。
后來他們才知這位姚譽是李商的大姐夫,士族子弟在長安擔任文職,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自李商當上了河西節度使之后,姚譽就被派到武威接管了謝惟的商行,可見圣人對李商家族的信任與寵愛。
三日過去了,初七依然呆在那間逼仄的廂房里,她不知道謝惟在哪兒,更不知道商行如何了,自從紅娘子來送餐食之后,李商再也沒出現過,似乎是有意吊她的胃口。
初七有些受不住了,一下子打翻面片湯,叫著:“我要見李商!”
紅娘子委屈抹淚,可憐地說:“將軍這幾日在營中,還沒歸來。”
“那你放我出去!你上次答應我有法子把我弄出去……”
“我也想,可是……”說著,紅娘子卷起窄袖,只見她白皙的手臂上有一道道半舊的血痕,是用鞭子抽出來的,“我上回只是多問了幾句話,就挨了頓好打,之后我再也不敢問了。”
初七不可置信瞪圓了眼。
“他怎么還打女人?!”
“她觸犯規矩,受罰不是應該的嗎?”
說曹操,曹操到。
(本章完)
←→新書推薦:、、、、、、、、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