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百歲雖行事粗暴,可白衣那頂著一張圣潔善良的模樣做出毀尸滅跡的事,更顯得違和好么。
顧憐嘴角抽了抽,頭疼的朝白衣說道:“你做事倒是對得起你那張臉啊。”
白衣摸摸臉頰,笑容清淺溫和:“我一直很對得起呢。”
顧憐:“……”
孫秀妖妖嬈嬈道:“好啦,我們還是合計下要去哪個方向?”
神醫谷之困已解,隨著仙門勢力和各家族長老的離去,已無人能撼動神醫谷,逼迫聞梵音交出仙劍了。
因而四人被聞梵音派出谷,前往協助風清對付盧家。
白衣想了想,笑吟吟說:“我去找我那后輩,你們別忘了有事與那孩子多聯系。他頭腦聰慧,若加上我等戰力,定能對尊上有所幫助。”
溫百歲淡淡道:“放心吧,我們心中有數,不會在那孩子面前端著架子。”
他們哪怕再心高氣傲、瞧不上小輩,也不會在緊要關頭壞了尊上的事。
尊上出事了,他們可得不到好。
他們與尊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孫秀咯咯一笑:“姐姐有了好去處,那我便與姐姐一道吧。我也想看看流淌著姐姐血脈的小郎君是何種模樣。”
顧憐摸了摸胳膊的雞皮疙瘩道:“你可別胡來。這些時日我們大致都能看到,那孩子可是有喜歡的人的。”
溫百歲也忍不住警告道:“你若想睡小郎君,找別人便是。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一想到這老妖婆當年睡了他不止一個后輩,他就惱火。
白衣溫柔一笑:“也不能怪孫秀,這么多年不曾外出,我也想見見那些心有信仰,性情堅毅的少年郎呢。”
溫百歲微微發愁:“可惜了我的紅顏知己,都已化為白骨黃土,實在讓我心痛。”
顧憐臉色不怎么好,孫秀修的是魅術,在那個時代就沒有孫秀不敢睡的人。若顧憐是靠小心謹慎才活下來。
溫百歲便是靠著一副裝模作樣的模樣紅顏知己遍天下才活下來。而孫秀純粹是相好的太多,有人救她。至于白衣,那是被那個時代奉為神女的存在,鮮少有人算計,也從側面反應了她的好人緣。
能活下來的都不是省油的燈。
顧憐面對四位同伴,一時間只覺得自己被排擠了。
他眼神幽怨的看著幾人,都這么多年了,你們想要養魚塘的心思竟然還在。
不過,既然她們女人家選擇了風清那位小輩,他也得好好想想去處了。
“如此,我便前往苦渡寺吧。”顧憐語氣陰涼的說。
他與佛門還有些舊賬,當年若非他謹慎小心,怕早就被佛門給關押在伏魔洞了。
如今十數萬年過去,那些老家伙都死了,他得去好好嘲笑嘲笑他們。
溫百歲見三人都有了去處,便說道:“聽聞深淵組織人美心善的女子不少,我便去走一遭瞧瞧。世間心善的人多了,也就變得美好了。”
他笑瞇瞇地模樣讓顧憐啐了一口,這家伙明目張膽的找女人呢。
神醫谷內,四位真君離開后,谷里便冷清了下來。
聞梵音面前正站著月皎,誰也不知道她何時悄然回來的。
“女郎,我與風清已救出四人。但……”月皎神色有些難看。
她看了眼女郎,見女郎依舊帶著遮目,看不清神色:“其中三人自小被盧家教導,父母先輩俱都是盧家的下人,他們覺得為盧家犧牲理所當然。”
情況其實比這更復雜,她將人從盧家藏人的地方帶出來后,展示了他們血脈相連的符印,誰知這幾人都是死腦筋,差點逃跑出去。
好在她留了心,再加上其中一位的幫忙,這才將人抓了個正著。
月皎繼續說道:“里面兩男兩女,都十六七歲的年紀。與我比較和善,甚至信任我的是一位女子。”
聞梵音敏銳察覺到什么,問:“他們差點驚動盧家,為先生帶來危險?”
月皎神色無奈道:“是的,不過還好我避的快,再加上有風清的協助,倒也安全脫離。”
聞梵音淡淡道:“勞煩先生帶那位頭腦還算清楚的女子來見我。至于其他三位,處理了。”
她語氣冰冷,帶著一絲涼薄:“我不允許他們給先生或我帶來危險,先生可明白?”
如今盧家每隔半個月舉行一次祭祀,若非月皎與風清將這祭祀攪合了幾次,恐怕事情就麻煩了。而主持祭祀的人便是這些身上有她烙印的人。
隨著祭祀最后,他們往往會獻祭出自己的靈魂。
愿意繼續追隨她的人,她愿意給一份機緣并保護他們,而不愿意的便是敵人。既是敵人,她絕不會留情,讓那些人有傷害她的機會。
月皎神色認真道:“明白。”
她也能想到這些事情,為了女郎的安危,也絕不會讓那些與他們不再同一條線的人活著。
那些人多活一個,女郎便多一份危險。
月皎迅速從神醫谷悄然離開,連謝家也不知她回去過一次。
她邊走便與風清聯系:“你猜對了,女郎確實讓殺了他們。”
風清聽到這話,頓時笑了起來。
月皎耳根一紅,不滿道:“你笑什么,再笑信不信我找過去打斷你肋骨?”
風清立刻輕咳了一聲,正經的說:“這事兒還用你去請示女郎嗎?女郎的身份你我和盧家都清楚,盧家如今正在拉著女郎墮入地獄,女郎處境不妙。在這關頭上,她絕不會放過任何敵人。”
那些與盧家站在一起的后輩,不能成為盟友,便去死吧。
女郎這點果決還是有的。
“對了,我聽聞女郎身邊之前有四位真君。你可知那四位真君的身份?”風清忽然話鋒一轉問道。
月皎并未懷疑,爽快說道:“兩位女郎兩位郎君。穿著白衣長裙圣潔寬和的是白真君,媚骨天成的是孫真君。溫文爾雅的是溫真君,長相俊秀的是顧真君。”
這些介紹更是將每位真君的特點都給點了出來。
風清忍不住又笑了一聲,在月皎暴躁的神色下連忙忍住了。
“有勞小月月幫我查找這片區域了。”風清指定了幾個位置說道。
這些位置很可能便是下次祭祀的地點,能提前解決掉女郎也安全些。
月皎將地點記下,自信道:“交給我了。”
不提他們之間的聯系,神醫谷內,聞梵音曬著太陽,坐在桂花樹下喝茶。
她靠在竹椅上,看似悠閑輕快,實則一直在壓制著周身的業障和污濁之力。
盧家謀劃太深了,不知從何處布局的,如今直接一擊即中,讓她被這不詳鎖住無法動彈半分。
不過,她無法動彈,盧家總管祭祀的那位也無法動彈。
一旦動了,她便能找到那人的位置,然后引動反噬,直接殺了他。
雙方頂尖戰力無法出手,只能看下邊的人了。
而今過去半年,雙方各有勝負,但總的來說,還是風清先生更勝一籌。
因他一直與盧家周旋,她才有更多的時間來壓制血祭帶來的影響。
“老師。”純熙快步走來,恭敬的喚道。
聞梵音頭也沒抬,直接道:“說罷。”
“鳳鳥盟退了。仙門勢力聯手,強者盡出,斬殺了蜈君和蝎君。”純熙有些心疼,但想到這是給老師還債的,便不覺有什么了。
“如今仙門平靜,父親讓我轉告老師,他已經做到了。”純熙說道。
神醫谷之困已解,鳳鳥盟再也顧不上她們了。
重明突然率領妖獸襲擊仙門,已成為人族的眼中釘肉中刺。仙門將其打成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
如今重明還在斷魂崖布置人手,防著仙門強者前來報復。
聞梵音,沒有說話,她輕飄飄擺擺手,純熙會意退了下去。
這段時間,老師一直身體不適,她只能盡量不要打擾到老師。
聞梵音闔上眼眸,分出幾縷神魂離體,從探查道源之地開始。
她一身橙紅色華貴逼人的長裙,頭上盤著發髻,釵環插在發間,看上去貴氣逼人又不失強大。
道源如同一條奔騰不息的長河,如今這條河比之前的干涸好了一些,但里面卻總有種詭物擁堵之感。
聞梵音看著道源深處的黑氣,半蹲下身撥動了下黑氣。
只見那些黑氣歪歪扭扭朝她身體鉆來。
這具身體乃是她神魂所化,有老師和天道碎片的庇佑,黑氣還未接近便被彈飛了出去。
她松開手,那黑氣并未離開,而是被無形的力量固定在半空。
聞梵音一寸寸分解查探著這是何等東西,在探究過后,眼里閃過一絲詫異。
她收回力量,那黑氣似是尖叫一聲,化為烏有。
“咒怨之力,竟是咒怨之力。”聞梵音喃喃道,“這盧家做了何事,居然讓人產生了咒怨之力,詛咒上天,怨恨人間。”恨不得帶著世人一起奔赴黃泉,恨不得與這天同歸于盡。
咒怨之力的存在,污染了道源之地。使得道源無法強大,還被糾纏著虛弱起來。
再加上盧家以大手段偷走道源力量,這才使得道源長河枯竭了起來。
聞梵音想了想,盤膝坐在一旁,龐大的神魂力量籠罩在道源長河上。
她先是截斷了道源流逝的方位,隨即便將力量落在黑色的咒怨之力上,一絲絲一縷縷的摧毀凈化著。
剛開始道源還有些反抗,似是本能反擊有入侵者。
隨著聞梵音的動作,本源之地的力量的便平和順從了下來。
天地本能察覺到這位氣息不詳的仙是在救祂,猶豫了下后,便按捺了下來。
隨著時間的流逝,聞梵音對咒怨力量的清繳熟練了許多,速度更快了無數倍。
開始她只能一縷一縷清除,后來她將神魂力量分為一份、二份……十份……一百份……一千份……一萬份……十萬份等等。
直到最后,她的神魂化為春雨落在道源長河上,那些黑氣也如同碰到克星,尖叫著化為烏有。
聞梵音臉色蒼白極了,身體也不似之前的立體感,而是給人一種虛弱感。偶爾還會變得透明一些,若隱若現的著實詭異。
道源懵懂的意識察覺到這人為了救祂,透支了神魂的力量,如今十分危險。
祂緩緩伸出無形的觸角,悄無聲息地開始化解她身上的不詳力量,并將其轉化為純粹的力量,反哺到她身上。
不知過去多久,在聞梵音徹底清除了咒怨之力后,她睜開了眼睛,眼里神光湛湛,神魂并未有半點受損的跡象,連周身的不詳之氣也消失了。
她心情大好,站起身朝干干凈凈的道源長河道謝:“多謝庇護。”
聞梵音伸手探進長河中,無數信息蜂擁而來,擠得她神魂動蕩了下,在她強壓下這才平復了下來。
那些記憶碎片有過去有未來,過去的涉及十萬年前,未來的涉及百年后。
她迅速記下某些東西,將手從長河中拿了出來。
拿出來的瞬間,她便察覺到記憶中關于未來的消息正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如同掌心的細沙,怎么都握不住。
她也不糾結記不記得住,未來的事情并非定數,一切便看自己了。
她趁著還記得一些東西,身影陡然化為輕薄霧氣消散。
神醫谷里,純熙守在臥房已經三月有余。
當日從老師在竹椅上睡下時,她并未料到老師竟一睡不醒。
她將老師安置在房間后,便收到護道人以及四位真君的消息。
在得知女郎昏睡不醒后,月皎先生回來了一趟。
當時那冷颼颼的眼神,至今都讓她無法忘懷。好在月皎先生查探過后,只說好好照看老師,并未多言其他。
后來四位真君也回來了一趟,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他們對老師昏睡不醒并未有太多擔憂。
莫非問題不大?
純熙糾結不已,既擔心又害怕的,這三個月寸步不離守在老師身邊,連父親和葛師兄都給糊弄過去了。
“女郎今日如何?”有人問道。
純熙沒有回頭,她知道來人是誰。
這是風清先生安排過來保護老師的‘人’。
應該是人吧。
純熙掃了眼那傷眼睛的黑霧,說道:“老師今日與昨日并無不同,一切都好。”就是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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