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無憂看著曹柘,臉上的表情起初還是堅定的,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表情也正在陷入掙扎之中。
他自然是知道曹柘手段的。
所以他既抗拒‘認輸’,卻又害怕這么負隅頑抗下去,真的會落得一個極為不妙的下場。
沒錯,曹柘是人族第一。
但這并不表示,所有人都甘愿居于他之下,無論是名義上,還是事實上,受他領導。
金無憂也并不覺得,他的行為是在‘賣族’。
不過是借勢而已!
贏了,成功了···就只是借勢。
一瞬間,金無憂的意識,即將退出眼前位于這個時間點的軀殼,返回他所在的‘現實’。
即便到了如此地步,他也還想再賭一把。
畢竟,曹柘所在的時間點,還在當前世界新一輪的競賽開始之前。
作為競賽者,‘金無憂’或許可以再選擇其它的身份,進入這個世界也不一定,即便是失去了后來的所有‘機遇’,只要保留了目前獲得的這些見識與情報,他也有把握,在這個勢必崛起的世界里,混的風生水起。
只不過,真到了這個時候,金無憂卻才猛然察覺,他已經走不了了。
曹柘以時光之力化作的枷鎖,將他牢牢的拴死在了這個時間點。
甚至時光如刀,正在斬斷他身上的時間痕跡,將他從未來拽到現在,強勢且霸道。
金無憂此刻,才算是徹底的怕了!
靈魂的顫栗,影響到了身體的僵硬。
他是從心臟先開始發抖的,隨后是小腿、大腿,進而便是全身。
每一個毛孔里,都寫著害怕。
他突然才想到,為什么眼前這個‘張三豐’,才是那個鎮壓一族的第一人。
甚至甩開了其他那些優秀的競賽者,好幾個身位。
那些來自于‘名頭’而壓迫,此刻與現實的手段強勢聯系起來,終于讓金無憂有了切切實實的感受。
“好!我說!”
“但是你必須保證我的安全。”
“我不敢確定,他們有沒有在我的靈魂中動手腳。”金無憂哆嗦著嘴唇,咬著牙,強撐一口勇氣,卻用越來越低微的聲音說道。
曹柘點頭道:“你說吧!能當著我面將你殺死的,應該還不能這么直接插手干預競賽。”
“如果真的插手了,那你也算是死得其所。”
曹柘的回答,讓金無憂心里有些沒底,恐懼再增一層,卻也無可奈何。
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先坦白一點了。
“與我聯系的異族,自稱是‘隙人’,他們種族的特性,是游走在各種各樣的縫隙里。”
“心靈、夢境、空間···甚至是時間的縫隙,都會有可能,出現他們的身影。”
“而我的能力,來源于隙人‘獠’,他將能力借給了我,幫助我尋找到了這個世界的時間縫隙,完成了意識上的穿越時空。”
“這種選擇,并不是隨機的。我某種程度上,具備了一定的不可替代性,因為‘獠’說過,他只在我的身上,看到了這個世界的時間縫隙。可能因為我本身,就具備了一定的時空天賦。”
“當然,我無法保證這種說法的正確性,因為我只是在單方面的轉述。”金無憂竹筒倒豆子一般,將大段的話搬出來。
聽起來,他似乎真的認命了,開始提供有用、有效的訊息。
不過,細細分析下,他夾帶了私貨。
這些話的可信性,其實一般。
至于曹柘為什么不直接讀心或者搜魂?
誰能保證,心里的話就是真心話,意識中存在的念頭,便是真相?
現實中,有人歪歪自己中了五百萬,甚至構想著先買車還是先買房,怎么拒絕道德綁架似的捐款,怎么瞞住那些窮親戚,避免被打秋風···。
從頭到尾,邏輯嚴謹,甚至嚴絲合縫。
但是關鍵是有五百萬嗎?
沒有!
甚至還沒買彩票。
搜魂讀心,往往能讀取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正的有效訊息。
反而因為沒有經過個體的理智篩選,其中的復雜程度,以及虛假程度,比嘴上說出來的話,還要再假上幾分。
往往能夠成功的讀心術,都要先做一定程度的前置引導。
并且問題的答案,不適合太過復雜或者多變。
否則雜念叢生之下,即便是直觸心靈的窺看答案,得到的結論,依舊可能模棱兩可。
“隙人為什么會告訴你這么多?”
“這不符合常理。”曹柘直接質疑。
假設金無憂說的都是真的。
那么,作為隙人的棋子,金無憂本不該知道這么多的。
比如隙人的具體能力,比如選擇他的原因等等。
這顯得太過溫和了!
“除非,金無憂本來就不是用來‘搞破壞’的!他就是一封信,一封送到我眼前的書信。”
“就不知道這封信,是戰書···還是盟書!”曹柘心有所感,已經跳過了眼前的‘現實’,看到了可能的真相。
“啊?”金無憂被曹柘詢問的一愣。
作為當事人,他是沒有想太多的。
關于轉達的訊息,他雖然隱瞞了一些,卻大體上都是‘真的’。
隙人是真的!
關于隙人的情報也是真的!
金無憂都到了這個份上,為了保命也得拿點干貨出來。
“我···我不清楚!”
“可能是為了取信于我···吧!”說著,金無憂不自信起來。
被曹柘攻破了膽魄之后,他原本最初上身的那點自信與張揚,全都若冰雪一般消融而去,剩下的還是他內心的怯懦。
會選擇背叛自己種族的人,從不必指望他們,會有多少真正的堅強和自信。
“為什么要取信于你?”
“如果我是隙人,我可以不告訴你任何的事實,直接讓你以為,是自己覺醒了特殊能力,背后操控你,做出對他們有利的選擇。”
“難道這樣不是更好嗎?”黃藥師一語驚醒夢中人,讓金無憂整個都再次的僵住了。
剎那間,金無憂的面色煞白一片。
他突然醒悟過來!
他原來不是曹柘的‘對手’,而僅僅只是隙人送給曹柘的一份‘禮物’。
“哈···這就是他們的真正目的嗎?”
“用我來向你展示他們的能力?”
“他們憑什么這么干?”
“而你···又憑什么,可以受他們這樣的重視?”金無憂的心態,再一次的崩了!
如同系統文的主角,最后發現自己只是系統煉制給另外某個存在的一味藥。
所依仗作為驕傲的,卻突然成為了人生存在最大的諷刺。
曹柘目光如電,卻看向了房間內的某處。
“當然是憑我,可以將他們給揪出來!”
“既然來了,那就出來吧!”
話音未落,曹柘屈指成爪,往空出勾拿。
仿佛漫不經心的一抓,卻在虛無某處,響起了無邊的巨浪。
一道模糊的身影,從破裂的縫隙里跌落出來,同樣狼狽的被鎖在了無形的牢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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