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母親沒有死于那場災禍,大概也會像這樣,溫柔地給他做飯吃,也不知道那滋味是入伙的,但他知道那飯菜里,每一片都流淌著母親溫柔的愛意!
可惜,他竟連父母的面都未曾見過。
想著想著,他的眼中竟流淌出一股溫熱,等他驚醒過來的時候,他臉色大變。
心中的隱秘雖然存在,卻連自己都不能輕易揭開。
白逸寧不想被人瞧見自己落淚,趁著蘇清玖不注意,灰溜溜地離開了廚房。
這人,可真是奇怪!
蘇清玖嘴里念叨著。
她切好了面,燒好了水,又煎了兩個雞蛋,炒了青菜和牛肉,調配好湯汁,放入面條與菜肴,一時間香味四溢,令人食指大動。
忙活了半夜,她自己也餓了,給自己盛了一碗。
又給白逸寧盛了一碗,端到他的房門口,敲了敲門,見無人回應,她無奈的把面放在門口,便兀自回了房間。
屋中,白逸寧躺在床上并未入睡,聽著那敲門聲,在開門與不開之間糾結半晌,直到聽見腳步聲遠去,這才硬著頭皮起來,開門取面一氣呵成。
這丫頭做的面條,能吃嗎?
想到上次美味的糖醋排骨,白逸寧還是充滿了一些期待。
他動手嘗了一口,鮮嫩與美味的菜肴配上充滿嚼勁的面條,滋味竟如此美妙,他分明不怎么餓,不知不覺卻把整碗面都吃完了。
一夜過去。
蘇家已經鬧成了一鍋粥,老太太昨日睡不好,今早鬧著頭疼,去請了大夫過來瞧。
偏偏有人不讓蘇家安生,昨日那群鬧事的,又來了。
鐘宇臨時召集了他手底下的詩社鐘萃閣的同道們,已經深入此事調查的第一線,趕著大清早,便把這件事的最新消息編撰成文,在晚晴樓里面售賣,一文錢一張,一個大早,就收獲了一萬多錢。
這群富二代,還沒真正自己賺到過一分錢,一時間都樂開了花,干勁十足。
“最新消息,金家多年前死去的那位妾室名叫王愛蓮,我們鐘萃閣經過多日走訪,找到了當年王氏的婢女,已經證實,王愛蓮死于難產,據說是在懷孕期間誤食劇毒之物,導致早產,母死子存。王氏的兒子也因為早產,天身體弱,幾乎不出門!”
“最新消息,我們鐘萃閣采訪了蘇家的親屬陳老爺,陳老爺證實,蘇老太爺和妻子金氏的感情早已經破裂,平時都不住在一個屋。”
“最新消息……”
鋪天蓋地的消息傳來,都蓋上了權威的印章,比起先前的捕風捉影,更有說服力。
僅僅是一個早上的時間,去蘇家門口示威的人已經從幾百人,迅速壯大成了幾千人,還大有繼續增加的態勢,甚至有人在那里賣起了小吃。
當然,最賺錢的還是鐘萃閣的那一群筆桿子,每一則最新消息,都意味著一筆巨大的財富和成就感。
他們發了瘋似的去探尋蘇家的秘聞,幾年來,蘇家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都被翻了個遍。
尤其是金氏以前苛待蘇清玖一家的黑料,最是暢銷。
最后,他們漸漸發現,以前的事情年限太久,畢竟不好追查,但眼下卻有一樁現成的懸案,若是破解了蘇家老太爺的真正死因,那么,那些事情的真假,就都有了一個定論。
于是,這些持續關注事態的平民就成為了調查這項案件的最大推手,一時間,人人都成了破案專家,四處討論線索,推斷兇手,金陵城里沸沸揚揚地鬧開了。
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蘇清玖,此時此刻卻還在房間里,認真地縫制荷包。
她將那云墨蜀錦裁成大小合適的貓爪形狀,用針線整齊地縫好,只留下一個小缺口,然后把面料翻轉過來,放入香料,最后收口,縫上早已經打成絡子的玉線,垂下長長的流蘇。
門外長廊上,白逸寧同元辰在那里站了半日了。
元辰好心地提醒道:“主子,您若是想見蘇姑娘,她此刻還在屋中。”
白逸寧咳了一聲道:“你從哪里看出來我想見她?”
元辰會意,又道:“主子昨日吃了蘇姑娘的一碗面,難道不去道一聲謝嗎?”
白逸寧眼前一亮,抿唇笑了笑,說道:“你說的也對,確實是該去道謝。她在屋子里做什么呢?都一個早上了。”
元辰腹誹:還說不想見蘇姑娘。都在這里糾結一個早上了,難道不是等蘇姑娘出門?
他如實回答:“蘇姑娘在屋子里繡荷包,繡得十分認真。我聽說,女子送男子荷包,是代表著心悅于他的意思,蘇姑娘有了心上人,必定要認真地繡,一時半會兒出不來的。”
白逸寧摸了摸鼻子,眼皮開始跳了起來,想到昨日那匹jing致面料,又想起晚晴樓外與蘇清玖相談甚歡的那個男子,心里不是滋味。
發了一會兒愣,不知不覺竟推開了蘇清玖的房門。
蘇清玖的荷包已經在收尾了,詫異地抬頭看了一眼門口傻站著的兩個人,熱情地道:“白公子,元辰你們早啊,進來坐會兒?”
白逸寧大步流星地走進去,在蘇清玖面前的圓凳上坐下,皺著眉頭拿起那云墨蜀錦看了看,又低著頭,悶聲道:“雖說我們兩個還未成婚,但畢竟有婚約,蘇清玖,你是我名義上的未婚妻。”
“嗯!”蘇清玖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白逸寧有些窩火,公然給別的男人送荷包,竟還這幅若無其事的樣子,陰沉著臉,忽然敲了一下桌子。
蘇清玖被嚇了一跳,疑惑地看向白逸寧,只見他訕訕地收回了手,有種做錯事的小心翼翼。
蘇清玖大為不解,今日的白三公子頗為不正常。
若是往常,他每句話里都不離氣人兩個字,今日說了這么長一段話,卻是心平氣和。
方才敲了一下桌子,竟還做出一副做錯事的表情,實在是奇怪。
不過,這樣的白逸寧,倒是可愛了一些。
她站起身,荷包也做完了,正主也在面前,她將東西塞進白逸寧的懷中,在白逸寧詫異的眼神中緩緩說道:“做好了,送你的。喜歡嗎?”
白逸寧的心撲通地跳了兩下,臉頰瞬間紅了大半,咬著下唇,緊緊攥住了那荷包。
臉上卻要表現出一副不喜的樣子,不屑地道:“這款式,比我們家的繡娘差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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