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月踩腳樹干,不停在各個燃火的常青樹上輕輕一點。
這才來到了墓地中央那顆大樹之上,此時的姜西已經收拾好了心情,面上沒有露出絲毫的異樣,只是看著蒙面的黑衣人尊敬道:
“前輩,多謝您的出手,希望您能夠將這人帶回到武侯陳家,他家的地址是……”
話還未說完,姜西就被黑衣人從腰間雙手環抱,整個人從樹端輕輕躍起,無數個跳躍下,來到了樹林外的小溪邊上。
眼見黑衣人就要走,姜西連忙拉住對方衣角,用因為吸入了過多濃煙而沙啞的聲音道:
“前輩,那個犯人很重要,有了他,可以破獲好幾件重大案件……若是,若是可以的話……”似乎姜西自己也意識到,此時的她,本就是被前輩冒險救下,再要求對方將那殺人犯救出,似乎是真的臉皮太厚了。
陳月卻沒空想這么多,只是下意識的對姜西比了個ok的手勢,接著就幾個跳躍,重返林間。
留下姜西站在原地,手照著方才前輩的手勢比了一下,
“這是,答應的意思嗎?前輩,不能說話?還是不方便說話?”
姜西一邊思考著,一邊躲到了小溪邊的巨石之下,這是為了防止那盧知州還有后手,只是,大概是覺得,火海之中,不會有人生還,等待了一會兒,并沒有人前來搜尋,這才放下心來,但想到前輩已經去了好一會兒,還未返回,是否是遭遇了困難?
陳月將姜西放下,還沒來得及休息片刻,就聽見了姜西的請求,當下腦海中瞬間冒出了田瑤母親那起案件,再聯想到方才出面的紀師爺,以及那連換了兩個棺材的兇手,頓時明白了。
想來那兇手就是這幾起案件的參與人員,有了他在手上,就能夠將那靠殺妻上位的田縣令給拉下馬,興許還能夠找到珠珠嫂子表哥的死因。
于是一個激動,朝著姜西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
比完,也不等姜西的反響,幾個踏步借力,飛奔返回墓地。
依舊在火場邊緣的樹干上一個蹬腿,腳尖輕點在的常青樹的樹冠,幾個跳躍,趕回了那顆熟悉的大樹之上,假裝從懷中,其實是系統背包中取出一根布條,將那因為吸入過多廢煙而昏迷的兇手給捆在背上。
本來還想把他腰間的那把彎刀給放回系統背包之中,想了想,還是放棄了,畢竟大周對刀具卡的這么嚴,姜西說不得能夠從刀具上,將這人的身份給摸出來。
捆好了,陳月按照方才的路線,腳在樹干上用力一蹬,帶著一個重量一百五十斤朝上的男性和方才姜西那樣不到一百斤的小瘦子果然不是一個概念,陳月慶幸,幸虧是背在身后,否則還沒出樹,估摸著就被這人的重量給連帶著掉下樹去了。
那樹下面可是燃燒得正在興頭的火海,那火焰的尖頭,還時不時的朝上竄來。
腳尖輕點那墓碑邊的常青樹借力,只是,和前幾次不同,這一次,還未等陳月踩實了,那顆常青樹就朝著前面倒去,連帶著腳塌樹冠的陳月也跟著向下墜去。
陳月傻眼了。
原來這常青樹,本就是下葬的時候才種植在墓地兩旁,也沒有生長幾年,被大火燒了這么久,樹干早已被燒干,被陳月接二連三的用腳借力,樹干被一次次的撞擊,仿佛為了報復,最后一次,常青樹的樹干終于堅持不住,倒了下來。
而陳月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的鞋底傳來的灼熱的感覺。
若是沒有背上的這人,她倒是可以做到強行蹬一腳下墜中的樹干,飄向最近的常青樹,可背上這一百多斤的重量不是鬧著玩的。
蹬不動……
而且由于她方才將這人捆在背上捆得太扎實,如今就算是想要將他扔下,抽身離去也來不及了。
眼瞧著腳下那搖晃的火焰,似乎在歡喜,歡喜它們終于迎來了第一個吞噬的活物。
陳月趕緊在背包中搜索,有什么東西是能夠將這來勢洶洶的火海給壓下。
自然是沒有的,陳月就算是閑得蛋疼,也不可能將水裝進背包之中,
一堆小家具?
得了,扔下去還沒有倒下去的常青樹高。
還有什么呢?
別看陳月腦海中已經是換了無數個念頭,實際上,也不過是幾秒的時間罷了。
只見,火海之中,猛然出現一條沒有火焰的道路,其中一位黑衣人背著背上的男子,快速的通過了那條乍現的道路,直到他走過后,幾秒鐘后,那火海又合攏。
陳月背著背上的兇手,再也不能在樹干之間跳躍,只得在林地中快步騰挪,比之前花費的時間要多上不少。
一邊腳下走著,陳月一邊暗自慶幸。
好在自己是個節儉的性子,之前從牢房中挖土逃出來的時候,也沒忘了把那些多出來的土給裝進背包之中,才能在放下下降之中,用那牢房地底濕潤的泥土暫時鋪出一條道路來。
否則,恐怕就真的要葬身火海了。
想到這里,陳月不禁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
再走了一會兒,總算是到了小溪邊上,將捆在身上的布條給解了下來,隔著黑色的頭紗,看向那連忙檢查‘兇手’鼻息的姜西。
剛才若不是有自己,姜西幾乎是必死無疑,就這樣,她也沒有說任何抱怨的話。
甚至在得救后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案子的人證,這是一種怎樣的敬業精神,田瑤交給這樣的女子,果然是最好不過了。
檢查完了躺在地上毫無動靜的‘兇手’,姜西確認對方沒有生命危險后,朝著陳月所在的方向兩手合攏放胸前,微屈膝,微微低頭致謝。
隨后又將腰間一塊厚實銀牌取了下來,雙手呈向陳月,雙眼認真的看著陳月道:
“前輩,感謝您今日出手相救,這塊銀牌,是家中長輩親手雕刻的,只求前輩收下,勉強代表晚輩的謝意。”
陳月看著那塊厚實的銀牌,上面雕刻的字寫著姜西。
翻過來,寫著平安二字。
這顯然是姜西隨身攜帶的平安牌,陳月伸手揮了揮,表示了拒絕。
但姜西卻趁此機會,干脆將那塊銀牌給塞進了她的手中,
看著姜西臉上倔強的神情,陳月無聲的笑了笑,似乎是第一次看見她露出這樣孩子氣的樣子,將銀牌給揣進懷中,伸手揮了揮當做道別,隨后腳尖輕輕點地,幾個跳躍,消失在了小溪邊。
一晚上驚心動魄的經歷,甚至差點葬身火海,導致陳月回去路上,手都會有些不由自主的微微發抖。
悄無聲息的從窗戶翻進了二樓的閨房內,將就著用放在房間里降溫的涼水胡亂洗了個澡,這才上床去將床簾給放下,睡覺前還心心念念著,等什么時候有空,一定要去河邊接點水到背包里,指不定什么時候就用上了。
這一覺,陳月睡得十分不踏實,老是在睡夢中驚醒,醒來后第一反應便是看向床頂,看到熟悉的花紋后,又緩緩睡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窗外大亮,與前幾日的悶熱不同,早上起來,空氣里竟還能感受到一絲的涼意。
陳月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長發,將對著院內的兩扇窗戶打開,后又走回了梳妝臺前,將因為沒晾干就睡而導致的一堆打結的頭發給小心梳順,然后熟練的盤了兩個發髻在頭上,再戴上一朵小絨花。
這才下樓去,準備用熱水洗把臉,好清醒清醒。
走下樓去,瞧見坐在后院吃飯的飯桌上的人,陳月愣住了。
這人,咋不去找她弟弟,跑來他們家來了?
坐在陳家飯桌上,吃著牛芳拿手的皮蛋瘦肉粥的正是昨晚上,陳月費心費力救出火海的姜西。
而此時的姜西,已經換下了昨晚那一身被熏得黑黢黢的衣裳,穿了一身淡藍色的石榴花式樣的長裙,正悠哉的吃著飯。
大概是陳月臉上詫異的表情過于明顯,坐在一旁的牛芳主動開口解釋道:
“姜西大人昨晚已經將犯人捉拿歸案,如今姜東大人正快馬加鞭帶著嫌犯趕往珵都,為了防止知州大人狗急了跳墻,卷鋪蓋跑了,所以留在武侯城盯著。”
說到最后,牛芳還給姜西比了大拇指,勇于揭發地方官員之間的勾結和犯下的命案,這就是牛芳心中的好官,頂頂的好。
陳月心中有些復雜的坐下,
她不明白,這樣的案件,難道不應該是很機密的嗎?更何況昨晚上,那盧知州的架勢,可是擺明了不會放過查案的他們姐弟兩,如今她不帶著田瑤趕緊的跑,反而是帶著出現在了自家,這是個什么邏輯?
姜西瞇了迷眼,再微微嗅了嗅陳月身上的味道。
沒有一絲煙熏過的味道,
看來,昨晚的前輩不是陳月,想來,田瑤之前所說的救出她的俠客,應該就是昨晚的前輩了,如今盧知州認為她已經命喪火海,只會在武侯到珵都的道路上,全力堵截她那壯碩的弟弟。
所以今早走之前,她已將弟弟那顯眼的黑色肌膚用水粉給抹白,再塞了兩個大饅頭在他胸前,這樣一來,再雇了一輛馬車,將那嫌犯藏在馬車下的暗板中。
如此一來,能夠讓姜東那孩子回珵都去先立案,屆時,再加派人手過來,捉拿田縣令和盧知州。
至于自己,既然已經是‘已死之人’,自然是帶著田瑤好好休息一下。
這個武侯城內,有什么地方,是比和前輩有所關聯的陳府更安全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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