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很年輕的男人,單眼皮,唇紅齒白,五官拆分來看都不出色,但組合在一起卻格外得順眼,可以用一個貼切的詞語來形容:丑帥。
他身上的穿著是典型的夜店風,皮外套搭破洞牛仔褲,脖子上掛著項鏈,內搭的衛衣是很吸睛大膽的亮橘色,他還染了發,啞光灰藍色。
“你要我幫你什么?”
他戴了耳釘,耳后還有紋身,說話修養不錯。
肖敏紅著眼眶,頭發適當的凌亂,臉上梨花帶雨、可憐兮兮,張著嘴輕喘:“我被人喂了藥,你能不能帶我出去?”
對方表情很吃驚:“誰這么大膽子?”
“八十八號房的客人。”
“八十八號房啊。”
他自言自語地重復了一遍,然后招了下手。
剛好,這一樓的經理從八十六號房出來,后面還跟著一個剛闖了禍的侍應生。經理小跑上前,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方爺。”
年紀輕輕就被喊‘爺’,一般都是有背景的小爺。
那就暫且稱呼男人為方小爺吧。
方小爺問經理:“八十八號房的客人怎么吩咐的?”
經理已經聽人匯報了這事兒:“商小姐說扔出去。”
方小爺皺眉:“那怎么不扔遠一點?”
肖敏一聽,瞠目結舌:“你——”
方小爺笑得風流倜儻,對,他就是單純的花花公子一枚:“抱歉啊小姐,八十八號房的客人是我祖宗。”
他去找他祖宗了。
經理叫來人,把肖敏拖了出去。
跟在經理身后的、闖了禍的那個侍應生是新來的,他沒見過方爺,就問經理:“方爺是誰啊?”
經理板著臉訓斥:“大老板你都不認識,還想不想干了?”
哦,那個家里開醫院卻不好好繼承家產非要搞共享充電寶、共享馬扎、共享雨傘的大老板。
聽說,大老板的共享充電寶、共享馬扎、共享雨傘事業都失敗了,最近搞起了共享衛生紙。
侍應生心想,這人就是錢多,沒地方燒。
“那八十八號房的客人是誰?”
“沒聽見剛剛老板說的?”經理重點強調,“那是老板他祖宗。”
侍應生心想:老板的祖宗可真年輕。
經理還給新人科普了一下,說八十八號包房是vvvip,不對外開放,只接待老板的祖宗。
侍應生心想:老板雖然人蠢,但貴在孝順嘛。
且說說這家夜店的老板方小爺。
方小爺大名:方路明。
方小爺別名:方狗頭。
對,他就是在商領領的通訊錄不配擁有姓名的狗頭。狗頭推開門,走進八十八號包房。
“祖宗,你又干嘛了?”
別誤會,沒有抱怨的意思。
方路明不敢,他怕商領領,他看過商領領修復遺體的視頻,高清,沒打碼。他只看了幾分鐘,三天沒怎么吃下東西。
商領領為什么要給他發修復遺體的視頻,他不知道,也沒敢問。
他怕商領領也不光是因為視頻,還有一個原因——童年陰影。雖然他本人很不想承認,但也沒法否認,他跟商領領是如假包換、正兒八經的青梅竹馬。
小青梅她說:“沒干嘛,開了點小玩笑。”
方路明坐到左邊的沙發上,不動聲色地往里挪,盡量離她遠點:“這里是華城,陸常安的路子很廣,要是出了什么問題,讓她聽到了風聲,我也兜不住。”
陸常安怎么說也是陸家出來的,人脈很廣。
“我說了,沒干嘛。”
商領領懶得解釋,她隨便點了首歌:十只兔子。
房間里的氣氛一下子就毛骨悚然起來了。
方路明摸了摸后頸:“請冬一直問我你的下落。”
“不用理他。”商領領取了干凈的杯子,重新倒上酒。她其實有一點貪杯,這幾年卻很少喝酒。
“那商家呢?”方路明說,“商寶藍進商華國際了,你爺爺打算讓她接手一部分業務。”
商寶藍是商家的大小姐,來商家之前,她姓何,叫何寶藍。
商領領的父親商淮序過世之后,商老爺子親自對外公布,說何寶藍也是商淮序的女兒,是婚前所生。沒做親子鑒定,老爺子直接給何寶藍改了姓,讓她上了商家的族譜。那之后,商家就多了一位千金。
商領領嗯了聲,沒什么興趣。
商華國際是做教育的,最主營的是貴族學校這一塊,商業版圖已經擴充到了很多國家,毫不夸張地說,商家是一個商業帝國。
商寶藍是私生女,商請冬是養子,只有商領領是正兒八經的商家嫡出血脈。商領領的母親楊姝出自帝都楊家,國內紅酒市場,楊家獨占了七分,含著金湯匙出生說的就是商領領,她如果要爭,根本沒有商寶藍和商請冬什么事。
但她面都不露,在十八歲之后。
“你不打算回去了?”
商領領皺眉,惆悵:“我還沒跟景召結婚。”
方路明:“……”
看來不把人搞到手,小魔頭是不會讓自己掉馬的。
“萬一,”跟小魔頭說話,方路明要打起十二分的jing神,“我是說萬一,你要是一直沒把人搞到手,難不成一直窩在華城?”
旋轉的鐳射燈轉到了別處,商領領的四周暗下來:“沒有這種可能。”
“我說萬一。”
“沒有萬一。”燈光又來眷顧她,還格外偏心她的眼睛,映得十分明亮,“我一定會跟景召結婚。”
女伴換得比發型還勤的方路明對商領領這種病態的執念很不理解,在他看來,就是個男人而已,兩條腿的男人滿大街都是,除了景召還有趙召錢召孫召李召。就拿他來說吧,Snnny不聽話,那就換Wendy、Cindy、Candy、Judy。
走心?
這輩子不可能走心。
“你只要美人,不要商家江山了?”
看吶,他是多么盡心盡力的狗頭啊,不僅要操勞商領領的美人,還要操勞她的江山。
這樣的狗頭,現在打燈籠都找不到了。
商領領喝著酒,晃著鞋,酒意催人昏沉,她懶洋洋的:“誰說我不要江山。”
當然是都要。
“那你有沒有什么進展?”作為狗頭軍師,方路明出的主意沒有一籮筐也有半籮筐了。
“景召微信都沒給我。”
方路明突然感覺后背一涼。
小魔頭對他笑:“我謝謝你哦,出的好主意。”
狗頭早不想干了好嗎?
方路明覺得商領領就是他的報應,報應他不對Snnny、Wendy、Cindy、Candy、Judy走心。
天地良心,他走了銀行卡了!
他小聲辯解:“那也不能怪我啊,是景召難搞。”
一雙漂亮的眼睛看過來。
他眼睛閃躲:“我沒在罵他,我闡述事實。”
上一個罵景召的人,剛剛被拖出去了。
方路明伸手摸到酒瓶,想喝一杯壓壓驚。
商領領一根手指按住瓶口:“你來這兒之前,喝酒了嗎?”
“沒喝。”
她放下杯子,人微醺:“送我回去。”
方路明來華城不是來見她的,是來談共享衛生紙的加盟計劃的。
“我約人了。”
她聽了,當沒聽:“送我回去。”
老子不要!
自己不會打車啊!
方路明:“哦。”
“謝謝。”
別,祖宗。
方路明和商領領的孽緣還要從方家搬到帝律公館說起。
那一年,方路明五歲不到。鄰居家姓商,商家有個粉粉嫩嫩的女團子,比洋娃娃還好看。
他讓媽媽給他穿上小西裝,還戴了領結,跑去了商家。
“我聽我媽媽說,你比我小。”他嘻嘻地笑,“妹妹,我們去玩泥巴吧。”
那個時候的小魔女沒長大,穿著漂亮昂貴的公主裙,還有點奶氣,:“傻子才玩泥巴。”
最喜歡玩泥巴的方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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