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狗頭說,明悅兮被一老總看上了,老總想潛她,是景召替她解了圍。
十一點,商領領開了直播,整場下來,她都不在狀態。奇怪的是,直播間的人數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漲得有點離譜。
大概是某公司過來秀他們強大的數據團——水軍。
果然,她一下播電話就打來了。
“喂。”
“你好,商小姐,我是熱麗傳媒的內容總監。”
商領領情緒不佳,話都懶得多說,兩個字打發:“不簽。”
“你是擔心合約問題嗎?我們公司和你們平臺有過多次合作,合約這塊你完全不用擔心。”
熱麗傳媒最近遇到了瓶頸,歌手類的網紅太容易被模仿,需要另辟蹊徑。
Ruby是全能型的聲音主播,只要長得不是太差,化妝再加上濾鏡,要捧紅很容易。
內容總監拿出誠意來:“我們公司是誠心想跟你合作,聲音類的主播目前只接洽了你一個,如果簽約成功,我們會給你最好的推廣資源。你有什么要求,我們也會盡可能地滿足你。”
這內容總監有點東西,挺會談判的。
“簽了我之后呢?把我捧成網紅?”
“商小姐你的聲音條件這么好,也可以考慮配音和擬音,最近就有一檔配音綜藝就很火,其實也有很多網絡藝人轉型成功的例子,你知道明悅兮嗎?她正式出道前,就是我們公司簽的歌手。”
這樣啊。
商領領有了興致:“什么時候簽約?”
“商小姐你方便的話,什么時候都可以。”
雪下了兩天,周六上午太陽出來了。景召不在,星悅豪庭好像都冷清了很多。
化雪的時候比下雪的時候還冷,景倩倩是一只又怕冷又懶惰的貓,趴在自個兒窩里,動都不動一下,太陽把它曬愜意了,它也頂多就是搖搖尾巴。
天不是很冷嘛,它媽媽陸女士給它穿上了花襖子,頭上還綁了朵毛線編的大紅花,它不喜歡,一直拿爪子扒拉。
陸女士剛剛下樓了,把商領領留在了1703,她一個人無聊,在跟貓說話。
“景倩倩。”
景倩倩看著外面的花花世界,沒有搭理。
“你想不想你哥哥?”
景倩倩高貴優雅地喵了聲。
“你說他現在在干什么呀?”
景倩倩繼續高貴優雅。
“為什么不接電話呢?”商領領拿出手機,是今天第n次看微信,“也不看微信。”
她心情低落,把愜意的景倩倩從貓窩里拖出來:“你平時那么黏他,他走了你不想他嗎?”
懶惰如景倩倩,拖哪趴哪。
商領領一下變臉,超級兇:“你不準黏他。”
“喵。”
“叫我嫂嫂。”
“喵。”
一人一貓正聊著,樓底下有人大聲喊陸女士,問她打牌不。
陸女士說沒空。
商領領走到陽臺邊上,往下看,看到陸女士領著一個人,是秦響,她來看房了。
秦響看中了二樓,因為二樓太陽照不到,房價最便宜。
陸女士帶她在二樓逛了一圈:“還有其他問題嗎?”
秦響身上穿著一件軍綠色的棉大衣,那棉大衣門衛老鐘也有一件,不過秦響這件應該是洗過很多次,皺巴巴的,有點褪色,看著也不保暖。
她問陸女士:“我可以找室友合租嗎?”她想找個室友分攤房租。
陸女士很好說話:“當然可以,室友的房租你直接收就行了,不用再經過我。”
星悅豪庭離殯儀館不算遠,小區環境也好,如果找到了室友,二樓的房租價格不會超過秦響的預算,思前想后,就只剩一個問題。
“您知道我在殯儀館工作嗎?”
這姑娘看著樸實,陸女士對她很有好感:“知道,你是領領的同事嘛。”
秦響的上一位房東一開始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后來知道了就把她趕出去了,連另外找房子的時間都沒有寬限,所以這次秦響不打算再隱瞞。
“我跟商小姐有點不一樣。”秦響說,“我在火化間工作。”
火化師是比遺體整容師還要讓人忌諱的職業。
陸女士還當是什么事呢。
“沒什么不一樣,不偷摸拐騙,哪一行工作不是工作。”陸女士就囑咐一句,“不過我知道就行了,別告訴其他人。”
秦響重重地點頭:“我能今天下午簽約嗎?”
上一任房東已經把她趕出來了,她現在住在小旅館。
“什么時候簽都行。”陸女士聽商領領說了秦響的情況,很體諒她,“你要是沒地方住,也可以先住進來,過后再簽約。”
秦響拿陸女士當貴人,看她的眼神很感激:“我下午搬進來。”
“東西多不多?要不要我找人幫你搬?”
“東西不多,我一個搬得完。”秦響覺得陸女士人太好了,太深明大義了,“謝謝。”
“不用客氣。”
房子最終敲定了,秦響租中戶,202房,陸女士帶著她最后再看一遍,要確認熱水、煤氣、燈泡這些都沒問題。
商領領抱著貓下來了。
“秦師傅。”
“商小姐。”
“有看中的嗎?”
秦響點頭。
商領領握著景倩倩的小爪子,對秦響招招手:“那以后我們就是租友了。”
“嗯。”
秦響好像笑了,嘴角彎起了小小的弧度。
下午秦響就搬進了星悅豪庭,商領領去她家,幫忙整理了東西。
傍晚,楊清池和景見一起從健身房出來,游蕩在帝都的街頭。
明天是周日。
楊清池問景見:“明天干嘛?”
景見頭上戴著根紫色的運動發帶,已經被汗打濕了,手里還拎著帶面包:“在家睡覺。”
楊清池可沒景見那么糙,他嬌氣講究,已經在健身房旁邊的星級酒店洗過澡了,搭了一身運動風,剛出完汗,整個人懶洋洋的,手揣著兜,腳步慢慢悠悠。
兩人一左一右,并排走著。
楊清池是濃顏系,標準的建模臉,景見淡顏,雛男初戀臉。
路過的年輕女孩們頻頻看他們。
楊清池邀景見:“明天下午,打球來不來?”
“不來。”景見掏出手機,點開游戲APP,“你車在不在學校?”
“不在,在家。”
“借我兩天,我開去華城。”
楊清池問:“你的車呢?”
“被我媽扣下了。”
景見拿到駕照后,陸女士給他買了輛十來萬的代步車,上周景見不小心闖了紅燈,陸女士就把他車鑰匙收走了。
楊清池說:“選修課后,你上我家拿車。”
“選修課我不上。”
逃課對景見來說,是常事。
天已經慢慢黑了,兩人抄小路,走橋下。
景見發現又出新皮膚了:“老楊,送我個皮膚。”
“自己抽。”
“我哥出國了,沒人接濟,我窮。”
景見應景地啃了一片面包,看著橋下蓋著報紙睡覺的流浪漢,他竟生出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于是他把手里的面包留給了一個看上去最瘦弱的流浪漢。
那個看上去最瘦弱的流浪漢還在睡覺,旁邊還放著一個麻袋。這時,又來了一個很強壯的流浪漢。
強壯的流浪漢走過去,把面包撿起來據為己有,并用腳踢他:“喂。”
“喂!”
瘦弱的流浪漢睜開眼,迷迷糊糊地從報紙里露出一只眼睛:“嗯?”
“這是我的地方。”
“哦。”
瘦弱的流浪漢爬起來,他戴著口罩和一個很大的漁夫帽,就露出一雙眼睛,身上穿了一身黑,衣服并不破舊,就是鞋子有點臟。他撿起報紙,用胳膊夾著,然后蹲下,扛起麻袋。
那麻袋裝得下冬天的被子,流浪漢用一根繩子系住了袋口,里面鼓鼓囊囊的,看上去塞了不少東西,瘦弱的流浪漢扛著袋子卻一點也不吃力。
江邊的風吹過來,掀掉了流浪漢的漁夫帽,結果,長發散下來,是個女孩子。
她重新把帽子戴上,一路扛著麻袋,找了一家門前最冷清的夜宵攤,左看右看了很久,縮著腦袋過去。
“要一個煎餅果子。”
她聲音小小的,糯糯的,怯怯的。
攤主的喇叭還在放“賣煎餅果子咯”。
攤主舀了一勺面糊攤開:“要加什么東西?”
女孩子一手扶著麻袋,一手捂著口罩,小聲重復:“一個煎餅果子。”
老板已經攤雞蛋了:“里面加什么?”
“一個煎餅果子。”
“……”老板崩潰,“里脊肉要嗎?”
女孩子想了想,點頭:“要。”
“火腿要不要?”
她又點頭:“要。”
脆餅和雞蛋本來就是標配,老板給她加上里脊肉和火腿,又問:“肥腸要不要?”
女孩搖頭:“不要。”她說,“還有一個煎餅果子。”
老板:“……”
因為太奇葩,老板多看了兩眼,發現這女孩十分怪異,一直捂著臉,還東張西望。
老板打量完解釋:“里脊肉肥腸這些不是單賣,就是加在煎餅果子里的。”
這姑娘估計是第一次吃煎餅果子。
老板撒上蔥花,把餅卷起來,裝袋子里給她:“喏,煎餅果子。”
她接過去:“哦。”
老板說:“十一塊。”
她解開麻袋上的繩子,從里面抽出一張紙幣,
老板不經意瞄了一眼,然后呆住了。
麻袋里全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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