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領領紅著臉,稍稍仰頭,看景召漂亮的眼睛:“你怎么走到哪里都遍地開桃花啊?”
他笑了,嘴角有淺淺上揚的弧度。
商領領雙手比做葉子,端著下巴,臉笑得像花朵:“最漂亮的是不是我這朵?”
景召點頭:“嗯。”
他拍過全球最美面孔,拍過各個國家的美人,拍過遍野桃花,拍過冬雪春雨,拍過山川河流,拍過星辰大海。
但他還是覺得商領領最漂亮。
“走吧。”
商領領拉住他袖子:“傘給我,我幫你拿。”
他說:“不用。”
商領領表情很認真,語氣里帶著幾分乖巧的討好:“給我,我要拿。”
景召的傘從來不讓他人碰,陳野渡不可以,景見也不可以,甚至陸女士和景河東也不可以。
但他把傘給了商領領,沒有經過思考。
商領領得了傘,開心地抱著,腳步輕快,一蹦一跳地跟著景召出了商場。
景召走在商領領右邊,與她保持著伸手能碰得到的距離。
他先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但商領領沒有上去,抱著傘站著不動。
“怎么不上車?”
她眼睛亮晶晶的,里面閃著光,像只小狐貍,聰明又狡猾的樣子:“我幫你拿傘了。”
景召不知道她在耍什么小心思:“所以呢?”
所以呀。
她笑得明媚開心:“我幫了你的忙,你是不是就欠了我人情?”
景召猜到她要說什么了。
“還記得你之前答應我的嗎?”不記得也沒關系,商領領會幫他記得,“如果欠了我人情,就要幫我拍照。”
怪不得她要拿傘。
她把傘遞給景召,脖子上的毛衣項鏈露出來,是只長了惡魔觸角的小獅子:“景召,我要你還人情。”
景召不喜歡欠人情,所以要讓他欠人情很難。
當初約定的時候,景召甚至還想過,他得遇到什么樣的大劫難,商領領才可能抓得到機會,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她就用一把傘,這么輕而易舉地來討人情。
其實她如果用云疆殯儀館那次的事來要人情,他不會拒絕,但她偏偏就只拿一把傘,這么理直氣壯地要他低頭。
“商領領,”他說,“你這是耍賴。”
商領領站在他面前,氣勢可足了:“對,我就是耍賴。”
這是景召給她的底氣。
她問:“那你還不還人情?”
那算哪門子的人情。
景召接了傘,霓虹的彩色影子在他眼里絢爛:“嗯,還。”
他認輸了。
商領領已經可以確定了,這次她真的摘到了星星,星星沒有燙她的手。
星星還偷偷吻過她的手。
回到星悅豪庭的時候,已經十二點了。
景召送商領領到了家門,然后說了他的口頭禪:“早點睡。”
“你也早點睡。”
分開不到一刻鐘,商領領就給景召打了電話。她躺在臥室的床上,景召在十八棟的陽臺。
“景召。”
景召總是低聲應她:“嗯。”
她語氣輕快,毫不吝嗇地表露她的好心情:“我們什么時候拍照啊?”
景召說:“隨你。”
他聲音壓低時候有點蘇,很性感。
商領領忍不住在腦子里開火箭,以后在床上的話,她一定要讓他說很多羞恥肉麻的話。
打住。
她把手機開了免提放在枕頭上,自己趴著,腳豎起來,腳丫子晃啊晃,手捂著自己滾燙的臉:“這周末可以嗎?”
景召今天好說話得不得了,什么都依她:“可以。”
商領領一時高興,忘了要裝矜持,興奮地、迫不及待地問:“穿什么都可以嗎?”
“嗯。”
她捂著臉,笑得很壞:“不穿呢?”
景召沉默了幾秒鐘:“也可以。”
啊啊啊啊啊!
商領領在床上瘋狂打滾,如果她和景倩倩一樣有尾巴,那她一定要把尾巴搖到十八樓去,然后纏住哥哥的腰,給他看她最妖嬈的樣子。
都談到大尺度的照片了,景召還是一貫的冷靜,一副老干部的口吻:“早點睡。”
看吧,他的口頭禪。
商領領今日吃了好多糖,可以很乖:“好的。”她聲音發甜,“晚安。”
她先掛了電話。
景見一把游戲結束,出來喝水,看見陽臺的燈還亮著,他走過去,見景召還在陽臺,南邊的陽臺四面沒有玻璃,是半露天的,風大得很,景召只穿了件單薄的衛衣,室外已經到零下了。
景見捧著保溫杯過去:“你不冷嗎?”
他說:“不冷。”
花架上一種藍色的小花開了,花瓣有四瓣,顏色從邊緣到花蕊逐漸加深,挺好看的,沒有香味,景見不知道那是什么花,都是陸女士張羅的。
家里種點草養點花也好,景召是個沒什么生活氣的人,不弄點凡間的東西,景見都要以為他成仙兒了。
景見看他抬頭,也跟著抬頭:“看什么呢?”
景召說:“月亮。”
又是月亮。
自從十九樓搬來之后,景召不僅煙抽得勤了,月亮也看得勤了。前陣子景見總見他抽煙,尤其是商領領剛搬來不久的那一陣,這陣子倒沒怎么見到。
景見也探頭看了看,月亮還是那個月亮,有時圓有時缺,他沒覺得有看頭:“這么喜歡月亮?”
景召微微仰著頭,側臉輪廓像大師筆下的畫,是一筆勾勒出來的流暢和jing致,他說:“月亮很美。”
這是景見第二次從景召嘴里聽到這句話,上一次是在醫院,他問景召喜不喜歡商領領,景召回答月亮很美。
景見突然就想明白了。
“哥。”
“嗯。”
他懂了,懂景召那句“月亮很美”背后深藏的意思了:“月亮是商領領對吧?”
景召曾經和帕琪一起去過蘇爾曼的柏穹沙漠。
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去看看沙漠的夜空,比城市的浩瀚廣闊,星星很亮,月亮也很美。
旁邊的篝火亮著。
帕琪嘴里叼著沙漠的原住民白天送的那張大餅,很干,很難啃:“我阿媽說,我應該娶個老婆,給自己留個后。”
帕琪說的維加蘭卡的家長話。
景召在火堆的對面,安靜地聽他說。
“有什么好留的,平白耽誤了人家姑娘。我得罪過那么多人,有那么多仇家,說不準哪天走在路上就被人砍死了。”
景召撿起棍子,撥了撥了火堆,噼啪一聲,火星子炸開。
是啊,說不準哪天他就被人砍死了。
帕琪嚼著餅,問他:“小九爺,你有心儀的姑娘嗎?”
他點頭:“嗯。”
帕琪從來沒聽他說過男女的事,覺得稀奇,也很好奇:“那她在哪啊?”
景召看著木堆中的火光,眉眼很溫柔,語氣輕輕的,隨風飄到了遠處:“在帝國。”
帕琪用一只手去擰開水壺,豪爽地灌了兩口:“是什么樣的姑娘?”
景召躺下,看沙漠里的夜色,看高高在上的月亮。
“不能說啊?”帕琪理解,畢竟小九爺的身份特殊,“忍不住的時候,你可以用代稱。”
景召伸手,去摘月:“月亮很美。”
帕琪立馬懂了,小九爺心儀的姑娘是帝國的月亮。
此時此刻,景見也終于懂了。
“月亮是商領領對吧?”
景召笑了笑:“嗯。”
他通訊錄里給商領領存的名字就是月亮,是七月十五的月亮,鬼節的月亮。
“你喜歡她對吧?”景見這次是肯定的語氣。
景召轉過頭來,沒有躲避景見探究欲爆棚的視線:“嗯,我喜歡她。”這次,他直白地承認了,“很喜歡。”
要從景召嘴里聽到這種類似認命的話,難如登天。
他是多克制的人,他有信仰,有必須要做且還沒有做完的事,要他甘愿跳進風月紅塵里,難如登天。
商領領做到了。
景見今晚真被震驚到了:“哥你不是不婚嗎?”
“對啊。”景召摸了摸手腕的舊手表,還有食指內側的那個傷疤,“所以不結婚收不了場了。”
景見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他哥栽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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