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六月二十號,景召影展的最后一天。
商領領坐在梳妝鏡前化妝,她湊近鏡面,在畫下眼線。景召領帶系到一半,停下來,看鏡子里。
“你不要一直盯著我看,我會畫歪。”
景召不看她了,把領帶系好。
商領領身上的裙子是紅黑配色,蕾絲紗網的方領搭紅寶石的項鏈,不是公主風,今天是女王風。
她挑了個正紅色的口紅,畫完抿了抿,回頭問景召:“我化得好看吧?”
“嗯。”
景召把西裝外套放在手邊,坐下來等她。
商領領將發箍摘了,抓了抓碎發:“我的化妝技術是我們整容組最好的。”
遺體整容師的工作內容主要分為兩塊,化妝和修復。
景召問:“給往生者化妝有什么不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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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領領思考了一下,回答:“更難。因為病痛的緣故、冰凍的緣故、腐化的緣故,往生者的膚色與人的自然色差異很大,所以粉底液要上很厚,要調色,如果有面部凹陷,還要做特效塑形。”
給遺體化妝之前,整容師會找家屬要一張往生者生前的照片,整容師的工作就是讓往生者走的時候盡可能的體面。
商領領還會編發,本來不會的,遇到過一位要做新娘的往生者,后來就去學了。
她給自己編了一個氣質又好看的低馬尾。
“你當遺體整容師,是因為你的父親嗎?”
“嗯。”
景召怕弄亂她編好的頭發,很輕地摸摸她的頭:“我們領領很棒。”
商領領撅起嘴,要他親。
“妝會花。”
景召親了親她的手:“我給你的領針呢?”
商領領從抽屜里拿出來。
她今天的裙子不適合戴領針,景召給她戴在了她頭發上。
去美術館的路上。
商領領打開手機,去景召的超話里簽到,很多人都在討論今天的票。
有誰買到二十號的票了?
二十號沒有票嗎?
之前不是有搶票通道嗎?
有通道,但是沒票
商領領從超話出來:“景召,二十號沒有票嗎?”
“沒有。”
“因為要辦閉幕嗎?”
太陽有點晃眼,商領領瞇了瞇眼。
景召把副駕駛上面的遮光板放下來:“算是。”
“都請了什么人?我去會不會不太好?”
“到了就知道了。”
商領領轉過頭去,看著車窗外面,悄悄地揚起了嘴角。
到了美術館。
景召牽著她往展區走,路上除了他們一個人也沒有。整個美術館的建筑形狀是一朵花,由四瓣組成,展區在A棟。
“景召哥哥。”
商領領帶了美瞳,是漂亮的棕色,像剔透干凈的琥珀:“你很熱嗎?”
景召看她:“嗯?”
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每次用這種語氣喊他哥哥,不是在耍壞,就是要逗他。
“你手心出汗了。”
景召松開手:“有點熱。”
商領領聽他說熱,用手去給他扇風,眼角的笑藏都藏不住,手指撲騰撲騰的,像一只很歡快的蝴蝶。
景召抓住她的手:“可以了,不熱了。”
五個展區都在二樓。
商領領上了樓,看了看四周:“怎么一個人都沒有?工作人員不用來嗎?嘉賓呢?”
她適當地茫然一下。
景召戳穿她:“行了,不用演了。”
“你看出來了?”
“嗯。”
商領領不演了,整個展區的月亮都掉進了她眼里,亮晶晶的,都是歡喜。
景召今天穿了正裝,十七號開幕那天他都沒穿正裝,但是今天穿了。
他代表緬西三洲和政府簽訂協議時都未曾怯過場,此時此刻,面對商領領一個人,他不自覺地蜷了手指。
手心在出汗,因為緊張。
“為什么假裝不知道?”
商領領眼睛里藏不住的歡喜其實就是給他的反饋,她的好心情都在告訴他,不需要緊張,她不會讓他碰壁。
“你那么辛苦制造驚喜,我想配合你啊。”
商領領早就猜到了,因為一切都有跡可循。
從科爾賽門游玩回來的第二天,她碰巧聽到了陸女士對景召說的話。
“要準備的東西我列了個單子,你看看還有沒有漏的。”
陸女士還說:“我在星悅豪庭還留了兩棟別墅,就九棟前面那兩棟,都裝修好了,你有時間去看看,要是不滿意,我也好再找地方。”
景召后來問過商領領,問她要不要去看房。她說星悅豪庭就很好,離父母近,離工作的殯儀館也近。
還有五月籌備影展的時候,商領領也發覺了一些苗頭。
“景召。”
“景召。”
景召在次臥。
商領領叫了他兩次都沒應,她扒著門去看他在做什么:“看什么呢?這么入迷。”
景召合上書,放進抽屜里:“一本雜書。”
“景叔喊我們下去吃飯。”
他抽屜關得很快,商領領沒看到雜書的名字。
隔天,商領領用他電腦的時候,沒忍住好奇,打開了抽屜,看到了雜書的書名——《帝國萬年歷》。
他不是迷信的人,開個影展不至于要查黃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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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一個半小時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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