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六月二十九號。
商請冬九點就到了警局。
由老張和歐陽小丁負責給商請冬做筆錄。老張已經看過商請冬的資料了:26歲,商家養子,深明醫院肝膽外科副主任醫師,天才主刀手,履歷漂亮得讓人懷疑造物主的公平性。
有能力也就算了,老張再看了看商請冬的臉……人比人氣死人。
“前天晚上九點到十點,你人在哪?有沒有人證明?”
雖然監控沒有拍到男性進出商寶藍的小區,但監控也可能存在視角盲區,老張以前也碰到過利用監控巧妙脫身的案例,所以不在場證明很有必要。
“在北郊的一家民宿,我姐也在那。”
“大晚上去那里干嘛?”
“和我姐談事情。”
“談什么事情?”
商請冬很平靜地拒絕回答:“我有行駛沉默的權利嗎?”
老張笑笑:“當然。”
目前沒有任何證據指向商請冬,嚴格來說,商請冬連嫌疑人都不是,做筆錄只是配合調查。
“我和我姐姐的談話內容我不想說。”
有秘密啊。
老張的刑警準則第一條:有秘密就有隱瞞,有隱瞞就有貓膩。
老張換個問題:“前天下午一點二十八分,你和商寶藍通了電話,兩點十九分,你們在深明醫院外面的咖啡館見了面。見面之后你們談了什么?”
“商寶藍暗戀景召,讓我幫她拆散景召跟我姐。”
這信息量有點大。老張知道這幾個人之間復雜的關系,就是不知道商寶藍對景召還有這個心思。看來案子的方向得再擴大一下,可能不止涉及財產之爭,還有男女情仇。
“她要拆散景召跟商領領,為什么會找你?”
商請冬和商領領的關系肯定比他跟商寶藍的關系要好,他沒理由幫著外人拆散自己的姐姐跟姐夫。
商請冬說:“我不知道。”
老張學過點微表情,但有點奇怪,他在商請冬的臉上什么心理情緒都看不出來。
“是不想說吧。”
商請冬又行駛了沉默權。
時間倒回前天下午的兩點十九分。
商寶藍約見商請冬用的理由是商領領,所以他才會來赴約。
“我就知道你會來。”
商寶藍一改往日的唯唯諾諾,眼神很堅毅犀利,直視著商請冬的眼睛。
商請冬坐下:“我很忙,有話快說。”
服務生問他喝什么,他說不用。
“請冬,你有沒有發現其實我們很像?”商寶藍看著商請冬的眼睛,“你和我是同類。”
他們打交道不多,商寶藍十五歲才來商家,商請冬在商領領搬出帝律公館后不久就離開了商家。
她一副很了解他的口吻:“我們處境很像,都是被養在商家的外人。為了留在商家,我們努力討好每一個人,小心謹慎地走每一步路,不敢生氣,不敢叛逆,不敢要任何東西。我們不甘心,但我們忍氣吞聲,為了能拿到我們想要的。”
我們。
在談判技巧里,這是個能最快把對方拉到自己陣營里的詞語。
撕開假面之后的商寶藍游刃有余:“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來商家的第一天就看到了你的野心。”
她還記得那一天。
秋千上的女孩睡著了,少年看女孩的眼神瘋狂又貪婪。
所以啊,商請冬和自己是同類,一樣的瘋狂貪婪。
“比起商領領,你更像商淮序,你也想造一個金籠子,然后把商領領藏起來。”
這一番心理剖析,jing準到位。
商寶藍是個聰明的人,更勝過何婉林。
她循循善誘:“你應該很討厭景召吧,他把商領領騙走了,讓你見不到她。”
商請冬沉默了很久。
“你說得都對。”他抬眼,眼底毫無波瀾,“所以呢?”
鋪墊了那么多,該拋出目的了。
“我們合作,你把商領領帶走,我要景召。”
她勢在必得。
只要沒有商領領,她有信心,早晚有一日,商華國際和景召都是她的。
商請冬問:“怎么帶走?”
“像商淮序那樣。”
造一個金色籠子,把商領領關起來,最好永不見天日。
“你是不是覺得你特別了解我?”商請冬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商寶藍的幻想,“你還不夠了解我,我是不喜歡景召,但我姐的人,就算我姐不要,你也不能撿她不要的。”
他和商寶藍才不是同類。
她不配。
“你八年前欠我姐的老賬還沒有算清,還敢來找我合作。”
商寶藍笑了,好一個披著狼皮的帝律小天使。
就知道他沒那么好拿捏,沒關系,她還有一張底牌。
“所以你故意誘導我媽把商裕德的肝搞壞,是要報八年前的仇?”
一句話,讓商請冬平靜的眼底驟起波瀾。
“請冬,好好想想,要不要跟我合作。”商寶藍起身,“我等你答復。”
這就是商請冬和商寶藍所談的全部內容。
商請冬從老張辦公室出來。
恰好,商領領到了。
“姐。”
商領領看到商請冬有點意外:“你怎么在這?”他和商寶藍照理說不會有交集。
“我來配合調查。”
商領領隨口一問:“那你配合了嗎?”
商請冬不說話了。
呵,又行使沉默權。老張有點想告狀。
“來了。”方路深剛開完會回來。
商領領說:“我家景老師臨時有事,要晚點到。”
“那先給你錄。”
方路深把商領領帶去了審訊室。
老張也去了,他剛剛給商請冬做了筆錄,有問題要問商領領。
“前天晚上九點到十點,你在哪?有沒有人能證明?”
商領領說:“在北郊民宿,和商請冬一起。”
對是對上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串通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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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漸懸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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