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燈亮著,門沒有關,粉色的波斯地毯從門口鋪到了床邊。
“領領。”
商領領坐在地毯上:“嗯?”
地毯上到處都是玩具和零食。
商淮序走過去:“我們領領在做什么?”
“挑禮物。”
她在一堆玩具和零食里挑挑揀揀,把喜歡的找出來,裝進獅子頭的書包里。
“寶貝要送人禮物嗎?”
“嗯。”
她有朋友了,商淮序很欣慰,溫柔地摸摸她的頭:“要送給誰?”
“一個哥哥。”她把動物世界的碟片裝進書包里。
“哪個哥哥?方家那個嗎?”
“方路明他不跟我玩。”她也不要跟方路明玩,方路明大班的時候還玩泥巴。她開心地告訴商淮序,“是另外一個小哥哥。”
“領領很喜歡他嗎?”
“嗯!”
商淮序很是動容。
他家寶貝很少這么開心,若是她再大些,他定要把那男孩弄來送給她玩。
八月,有蟬鳴。
商領領搬一把椅子去院子的后門口,帶上挑好的禮物,滿滿一書包,坐在那里等。
往日,小哥哥每天都會路過陸家門口三次,早中晚各一次。
方路明那個玩泥巴的傻子路過了三次。
商領領手里的洋娃娃是米色,紅寶石的眼睛很好看,卻也很嚇人。
她愛穿裙子,裙擺大大的,更襯得她小小一只,不笑也不說話,很像方路明看過的《森林城堡》里那個賣毒蘋果的惡毒小女巫。
他門牙前兩天掉了,說話漏風:“看什么看,路又不四(是)你家的。”
商領領伸手摸到袋子。
他撒腿就跑。
她從袋子里摸出一顆糖,剝掉糖衣,放進嘴里。
她吃了很多糖,地上扔了許多糖衣,天已經黑了,小哥哥依舊沒有來。
第二天。
商領領搬凳子過去,繼續等,小哥哥還是沒有來。她很不開心,去了公館最北邊那戶人家。
一位老爺爺來給她開了門:“你找誰?”
“住在這里的小哥哥。”
老爺爺神色很焦急,似乎有什么急事,隨意打發了一句:“他不住這了。”
老爺爺說完就急匆匆地關上了門。
天黑了,月亮出來了。
今天是農歷七月半,人間鬼節,是商家小魔女的生日。
商淮序給他的寶貝準備了蛋糕、墜滿了寶石的裙子,還有一屋子jing美的禮盒。
商領領一個盒子都沒拆,她不喜歡那些禮物。
商淮序便問她:“寶貝想要什么生日禮物?”
“要一個金籠子。”媽媽還在籠子里哭,她聽到了,她說,“上面的鉆石要超級大顆。”
不聽話就要關進籠子里。
爸爸問她要籠子做什么。
“要把小哥哥關起來,只和我一個人玩。”
轟隆!
颯颯驟風雨,隆隆隱雷霆。
轟隆!
陸常悠突然驚醒,睜開眼,屋外的大雨傾盆而下。
外面很吵,好像有人在拍門,金屬撞擊的聲音令她頭疼,她走出房間。
“誰在拍門?”
齊姨說:“不知道是誰,趕了兩次也不走。”齊姨不好自作主張,上前詢問,“大小姐,您看看是不是認識的人?要不要讓保安過來?”
“我看看。”
陸常悠剛抬腳,林濃走下樓梯:“誰來了?”
季攀夕還在外面應酬,不在家里。
陸常悠對林濃冷冷淡淡的:“不早了,你先休息吧。”
林濃止步,站了會兒,回二樓。
外面雨太大,從可視門鈴的屏幕上看不太清楚門口那人的臉,但有幾分熟悉,陸常悠拿了傘出去。
齊姨走在前面,把門打開。她剛拉開一個門縫,拍門的人沖了進來。
是個男人,頭發很長,胡子拉碴,身形柴瘦佝僂。他渾身濕透,跪在了陸常悠面前。
陸常悠被他驚嚇住了,往后退了一段距離,借著光看他是何人。
“鐵先生嗎?”
鐵濟沙是季修的朋友,陸常悠以前見過他,但不怎么喜歡他,季修很多酒肉朋友,陸常悠都不喜歡,也勸過季修不要同那些三教九流的人來往,只是季修平時里不是玩音樂就是喝酒玩牌,身邊來來去去的,都是些陸常悠看不上的人。
季修去世之后,他的朋友陸常悠都沒有再見過,不知道這位鐵先生為何突然找上門,還莫名其妙地跪在了她面前。
陸常悠有點不悅,攏了攏身上的披肩:“你這是做什么?”
“陸大小姐,當年的事都是我的錯。”他跪趴在地上,不停地往前爬,似乎受了什么驚嚇,滿臉驚慌,瘋瘋癲癲的樣子,“求你原諒我,求你放我一條生路。”
陸常悠與他并不熟,皺著眉后退:“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她給齊姨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叫保安。
鐵濟沙趴在地上,突然抬起頭來,猛扇了自己兩巴掌:“我罪該萬死,我豬狗不如,我是畜生,我不該貪圖你的美貌,不該對你做那種事。”
陸常悠按住了齊姨撥電話的手:“你說清楚。”披肩掉在了地上,她完全顧不上,唇微微地顫抖,“你對我做了什么?”
突然閃電,還伴著雷鳴。
鐵濟沙慌慌張張地回了一下頭,又立刻轉回來,快速地說:“和九爺沒關系,是我綁架了你,是我迷……**——”
陸常悠大喊:“你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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