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騰帶走小九沒多久,陸常悠來醫院了。
“人呢?”
陸女士說:“被一個姓明的接走了。”
姓明的。
陸常悠知道是誰了,他們應該要回緬西了,最好早點走,最后永遠也別再出現。
“真是你生的?”陸女士還是覺得太不可思議了,“不是你拐來的吧?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生的?”
為了打發路女士的追究欲,陸常悠報了個日子:“不要大驚小怪,他只是來國內小住幾天,貪玩才去了酒窖,生病是因為水土不服。”
她怎么這么不信呢?陸女士追問:“他父親呢?”
“在國外。”陸常悠一副長姐如母的口吻,是命令,也是警告,“這件事你就當不知道,爸那里不要亂說話。”
陽歷八月二十號,商裕德五十六歲大壽,在公館商家擺酒八桌,宴請各方賓客。
明騰訂了那天晚上的機票,小九說走之前要再去一趟帝律公館。不是去陸家,小九去了商家。
來參加壽宴的都是非富即貴的大人物,商家專門聘請了保安,光站在大門口的保安就有四個。可能因為小九年紀小,門口查看請帖的保安并沒有攔他,畢竟無關緊要的人也進不來公館,保安以為小九是某位賓客家的小孩。
屋里屋外很多人,小九先在前院找了一圈,然后沿著鵝卵石的小路去后院,走到別墅側門時,他的肩膀突然被砸了一下。
小九低頭看了一眼,是一顆彩色的玻璃彈珠,然后抬頭,看到了商領領。
她穿著大裙擺的寶藍色紗裙,站在二樓的拱形陽臺上,陽臺四周的墻壁上爬滿了凌霄花,這時節,凌霄花都開了。
商淮序寵女兒是遠近聞名的,商家別墅的外觀裝修得得像童話故事里的城堡,連房頂都是寶石的顏色。
商領領是住在城堡里的公主。
她驕傲、奶兇、有壞脾氣:“你不是走了嗎?還來我家做什么?”
小九站在樓下,要仰著頭看她:“我要走了,來跟你道別。”
他在公館住了將近半個月,刻意不和任何人往來,唯一說話超過三句的,除了陸家人,只有商領領。
明騰不同意他來告別,但他想來。
商領領把腳踩在護欄的橫杠上,攀著扶手往下看:“你要去哪里?”
“回家。”
小九怕她會掉下來,往前走了兩步。
這樣,她如果掉下來,他可以接住他。他還看了一眼地上,地上沒有玻璃。
他上次受傷的手指還沒有全好。
他仰起頭。
小姑娘抱著護欄的扶手,爬滿了墻壁的凌霄花圍繞著她,一眼望過去,有橙色的花朵、綠色的葉子、紅寶石顏色的屋頂,還有寶藍色的裙擺,明艷的四種顏色交織在一個畫面里,像一幅用色很重、很大膽的油畫,有中世紀的復古風。
“你家在哪?”
“很遠的地方。”
她在上面問:“那你還會來公館找我玩嗎?”
不會來了。
小九沒有說話。
“你在下面等我。”
然后她跑下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商家有壽宴,她的裙子很隆重,裙擺下方墜著比裙身顏色稍淺一些的花,一朵朵都是綢紗做成的,像一朵朵藍色妖姬。
七歲的商領領是個很漂亮的小孩,長發乖乖地披著,齊劉海下有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睛。
“小哥哥,我有禮物要送給你。”她伸出手,手腕上戴著在陽光下會發光的紅寶石,“你跟我來。”
小九早慧,已經上過禮儀課了,知道不能冒犯女孩子。
他猶豫了一下,拉住了商領領的手。
她走在前面。
她比同齡的小孩要矮一些,小九比同齡的小孩要高一些,于是他放慢了腳步:“要去哪?”
“花房。”
兩個小孩一起去了花房。客人都在前院,花房沒有人,也不吵。花房里開了好多花,紅紅綠綠、姹紫嫣紅。
“來這做什么?”
明騰還在蕭老先生家等他,他其實該回去了。
商領領指著一株盆栽枝頭上的一朵花,聲音甜甜嬌嬌的,還有點稚嫩:“小哥哥,我喜歡那朵花,你可以幫我摘下來嗎?”
是一朵白色的小花。
小九不認得那是什么花,搬來凳子,小心地站上去,徒手幫商領領摘花。在他摘花時,她走到門外面,關上了玻璃門。
枝干噼啪響了一聲,小九折下了小姑娘想要的那朵花。
她踮起腳,用力把掛鎖按上。
小九聽見聲音,看向門口:“你為什么鎖門?”
隔著玻璃門,小姑娘笑得天真爛漫,不諳世事的樣子像剛從森林里跑出來,連做壞事都透著無辜:“我有一個很漂亮的籠子,是我爸爸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它不在我家,要從別的地方運過來。”
籠子。
小九抓住了關鍵點,從凳子上下來:“把門打開。”
商淮序在帝律公館的名聲很不好,有個大魔頭的稱號,小九聽路過的婦人們說起過這位魔頭先生,聽說他有時會把自己的妻子關在籠子里。
婦人們還說,商領領是大魔頭生的小魔女。
小魔女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惡,眼神單純:“小哥哥,你喜歡什么顏色的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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