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住她:“阿濃,不要怕我。”
林濃想推開他,抬起了手,卻遲遲沒有往下落。
她要怎么做?她能找到證據嗎?他的話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他有弱點嗎?
她的手慢慢垂下來。
她不相信會有刀槍不入的人。
周二上午,陸女士約了一位她的律師朋友喝咖啡。
她把自書遺書的照片給朋友看了。
朋友問:“遺書有原件嗎?”
“沒有原件。”
“那見證人呢?”
“也沒有。”
顧清革算是見證人,但人已經不在世了。
朋友客觀地說:“站在律師的角度,我不太建議你起訴要回遺產。”
“勝率很低嗎?”
陸女士是個小富即安的性子,想要回梵帝斯不是因為錢,就是心里憎惡陸常悠,不想便宜了她。
朋友實話實話:“非常低。雖然法律上沒有規定自書遺囑必須要有見證人,但在常見的糾紛案例中,自書遺囑的法律效力問題存在很大的爭議。即便你有原件,但如果沒有第三方證人,或者錄音、錄像視頻,很難證明陸老先生在寫這封遺書的時候具備完全民事行為能力,并且沒有受到任何脅迫。”
陸女士原本也沒抱多大希望,她岔開話題,沒有再說遺囑的事。
與朋友正聊得興起時,陸女士的手機響了。
“常安。”
來電的是梵帝斯的一個女高管,和陸女士的關系一直不錯。
“今天在董事會上,季攀夕當著所有董事的面遞交了辭呈。”
季攀夕離開梵帝斯后去了深明醫院。
陸常悠已經收到了他辭職的消息:“為什么辭職?”
“沒必要再留下來,您已經不信任我了。”季攀夕看上去表情釋然,并沒有受到辭職的影響,“等過幾天,我會搬出公館。”
季攀夕是聰明人,不需要撕破臉,陸常悠在懷疑什么他心知肚明。
陸常悠覺得詫異,他不應該是這種不爭不搶的性子:“你還要搬走?”
他的語氣聽上去很認真,并不像托辭:“搬走是出于我的私心,我怕您因為我的關系會更加遷怒林濃。”
如果是這個理由,倒也符合他平時一味護著林濃的作風。
這些年來,陸常悠將他當繼承人培養,他也爭氣,有手腕、有能力,斯文有禮、沉著冷靜,天生就是塊商人的料子。陸常悠知道,他其實有野心,原以為他會娶一個能在事業上幫他更上一層樓的女人,他確實也有這種的機會,愛慕他的富家女孩并不少,結果他先斬后奏娶了林濃。
陸常悠還記得第一次見林濃的場景,是在一個很重要的場合,季攀夕直接把林濃帶了過來,向她及眾人介紹:“這是我太太。”
他用一句話、用公開的婚姻關系直接斷了陸常悠所有棒打鴛鴦的可能。
那件事之后,陸常悠明白了,她從來沒真正看懂過這個“繼子”。
現在他要離開梵帝斯,要脫離陸家,陸常悠看不懂他真正的居心,到底是對梵帝斯沒有覬覦之心,還是想借由林濃來打消她的懷疑。
“梵帝斯的工作我都交接好了,在您養病期間,梁董會在公司主持大局,他是爺爺的世交,有他坐鎮,您應該可以放心。”
季攀夕在陸常悠面前總是恭敬謙遜、斯文周到。
他說:“您的病情我問過醫生,他建議我給您找個心理醫生。醫生的聯系方式我已經發給您了,您如果不放心,也可以重新再找。在您養病期間,我就不來打擾您了,我想您短時間里應該也不想看到我。”他稍稍彎下腰,“母親,保重。”
季攀夕多數時候都稱呼陸常悠為母親,足夠尊重,卻顯得疏遠。
下午,季寥寥的律師唐韻來了一趟醫院,和陸常悠說,季寥寥想見她。
陸常悠找了關系,去了看守所。
季寥寥一開口就是質問的語氣:“你把我哥辭退了?”
她哥沒撕破臉,她倒是先撕破臉了。
“誰告訴你的?”
“你懷疑我就算了,居然連我哥也懷疑。”她也不裝了,語氣盛氣凌人得很,也不知道誰給她的底氣,“要是沒有我哥,哪會有今天的梵帝斯,你憑什么辭退他?憑你整天只知道品茶插花坐享其成嗎?”
陸常悠不禁反思,她到底養出了兩個什么玩意,一個深不可測,一個愚不可及。
季寥寥站起來,俯身貼近前面的隔音玻璃:“媽,你聽清楚了。”她把嘴型張到最大,一個字一個字說,“爺爺是被你害死的,因為你識人不清,他得知后當場發病,最終心梗而死。”
她說完,甩頭而去。
陸常悠的指甲刮過玻璃,發出了極其刺耳的聲音。
在看守所的外面,陸常悠碰到了唐韻。
“唐律師。”
唐韻態度很客氣:“陸董。”想必陸董最近過得很不如意,身上那股凌人的傲氣被磨平了不少,人也瘦了、憔悴了,面露老態。
“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您請問。”
“你覺得是自己的利益重要,還是當事人的利益重要?”
唐韻是聰明人,從善如流地回答道:“自然是自己的利益重要。”
陸常悠往前走了一步,低聲說:“我要你輸掉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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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大概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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