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若有所思,村里這是要開始走國際路線了嗎。
已經不滿足只與大嵐本國的商旅買賣了。
“白樂,村里往外買賣的都是什么?”
白樂撓了撓頭,“說到這個,我也覺得奇怪,村里并沒有任何東西在集市上買賣。
連村鄰們也沒有將平日里積攢下的東西拿出來,去集市上淘換東西。
我也問過族老,他們說這是族里的規矩,不允許村鄰們私下買賣。”
這驚蟄就有些搞不懂了,“那村里賺什么錢鈔,不可能花了這么多心血。
下了這么大的決心,只是為了給村里造勢吧。”
阿杏卻秒懂,“驚蟄你傻了,這還是你出的主意呢。
漁村是怎么樣給江源賺錢鈔的,村里就是怎么賺的唄。
村里的體量可比漁村大多了,漁村還只是給商旅們提供落腳整頓的地方。
經過這段時間的磨合,就已經開始盈利了。
你想想,村里是給他們提供了可以自由貿易的場所。
每筆在陸家集市上成交的買賣,陸家村都可以從中得到一筆傭金。
那所能得到的收益,不比與人買賣來的實在?”
驚蟄被阿杏噎住了,這與她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她想用豐富的物資,肥沃的土壤,吃不完的糧食,穿不盡的衣裳。
來改變陸家村貧窮落后的樣貌。
怎么陸家村卻走上了一條自己從未設想過的道路。
這偏差,與自己對未來的規劃有出入啊。
能不能殊途同歸,還要看二叔那邊的結果了。
這件事過去沒多久,轉眼到了七月。
驚蟄沒有時間去操心村子和二叔他們那頭的情況了。
原因無他,江源在驕陽似火的七月,迎來了第一次豐收。
她育的早稻已經沉甸甸的彎了腰,飽滿的穗子隨風搖曳。
遠遠的看去,那一整片梯田像被鋪上了黃金做成的地毯。
所有人都被動員了起來,趁著晴好的天氣開始下地搶收。
驚蟄在趕時間,因為大屋里育著的秧苗,已經可以栽種了。
老農們jing心照看的莊稼,這會才剛剛開始抽穗,距離收獲,至少還有月余。
而驚蟄這邊已經開始收獲了,當初打的那個賭,勝負也見了分曉。
驚蟄根本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而老農此時卻有些掛不住了。
因為沒有先進的農具,收割全靠人力。
即便封地上所有能下田的人手都來了,也顯得十分吃力。
驚蟄想起當時去接白樂時,生活在江邊的那些漁村,有不少身強力壯的青年。
若是能將他們請來幫忙收割,也能解了當下的燃眉之急。
喊了在地里忙乎的阿杏。
“阿杏,你替我去辦件事。”
阿杏聞言,起身推了推斗笠,幾步小跑的到了驚蟄的身邊。
“怎么了,快些說,時間不等人。”
話落放下鐮刀,走到地頭的木桶邊,灌了幾口解暑的綠豆湯。
驚蟄將打濕的帕子扔給阿杏,“你去漁村找阿江,讓他帶你去沿江的漁村里請些人手,過來幫忙收割。
只咱們這些人,收完這些,大屋里育的那些秧苗也來不及往地里栽種了。”
阿杏擦了把臉,“漁村里的人怎懂得耕種,請他們來怕也幫不上多大的忙吧。
不如去趟白石城,請些周邊村鎮的莊稼漢,收割完了還能幫忙栽種。
剛好這時節也不是農忙的時候,應該會有人愿意來的。”
驚蟄想了想,到也不是不行,“我怕時間來不及。”
阿杏摘了斗笠,看了看日頭,整了下衣衫對驚蟄道。
“我現在就去,路上快些,傍晚就能趕到白石城了。
白樂在城里有些關系,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人手。
明日天黑之前,我一定能趕回來的。”
驚蟄點了頭,“好,你這便去吧,路上主意安全。
招人的時候仔細些,別將亂七八糟的人帶回來。”
阿杏點頭應著,“我心里有數。”便快步離開了梯田。
驚蟄想到什么,追出幾步對阿杏大聲喊道。
“若是有人打問工錢,你多許些錢糧,只要踏實肯干活的,咱們絕不虧待。”
阿杏并不答話,匆匆往前走這,只抬手朝驚蟄揮了揮,示意自己知道了。
驚蟄喊的這幾句,在田里收割的人都聽見了。
臉上刺了字的青年男女并沒有什么反應,知道時間緊,任務重,只顧埋頭干活。
什么工錢待遇,都與自己無關,他們是被買來的奴仆。
能遇見驚蟄這樣的主子,吃飽穿暖,有尊嚴的活著。
已經是無比的幸運了,再不敢奢求其他。
可從老農那邊過來幫忙的,聽見驚蟄這幾句話卻有些不太淡定了。
他們與驚蟄不是主仆,也不存在契約關系。
憑什么要受她管制,任勞任怨的忙活,到頭來一點回報也得不到。
若當初留在村里,沒跟著驚蟄來江源,如今也能入了族譜。
按輩分,驚蟄也該尊稱他們一聲叔伯的。
可如今,他們的待遇,卻與這些從碧水賣來的奴仆沒什么兩樣。
就連阿玲阿杏這樣的黃毛丫頭,也敢對他們呼來喝去,大呼小叫。
連外頭請來幫忙做活的人,都許錢許糧,報酬豐厚。
他們這般任勞任怨的跟了驚蟄兩年,卻什么也沒得的。
還因為開春時的賭約,搞的現在在她面前抬不起頭來。
怎么想都覺得心里不平衡,有了這樣的想法,做起活來也不是那么賣力了。
驚蟄滿心滿眼都是眼前等待收割的糧食,到是沒有發現那些人的小情緒。
一天下來,累的連晚飯都差點吃不下去,若不是阿玲逼著。
驚蟄可能從地里回來便到頭睡下了。
這樣高強度的勞作,讓所有在地里忙了一天的人,都早早的便歇下了。
而院里一間屋子,此時卻還亮著燈。
屋里此時正聚這六七個人,坐在正中間的,正是與驚蟄有賭約的老農。
他頭發花白,滿臉的溝壑,黝黑的皮膚在燭火的映照下泛著油光。
抬手便朝坐在下首的中年漢子扇了過去。
一聲悶響,驚的幾人張大了嘴。
被打的漢子捂著臉,委屈的道,“你打我作何,我說的那句話沒有道理。
咱們是良民,憑什么給一個黃毛丫頭當牛做馬。
你拉不下老臉,那讓我去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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