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把眼中的淚憋回去,無意識的咬著唇,輕輕地搖搖頭,蹲在踏月的身邊,一下一下的撫摸著她的鬃毛,試圖藉此給她些許勇氣。
“來,坐這個。”阿慕不知從哪里尋來一塊大石頭,上面還墊了一小塊獸皮。
“謝謝。”阿依坐在馬兒的旁邊,阿慕觀察著四周,時不時的添點柴火。逐光站在踏月的側邊,時不時地用頭碰碰她的頭,馬嘴里不時的發出一聲聲悲鳴。
下半夜沒有再起風雪,但四周的死寂卻更加令人膽戰心驚。
不知什么時候,山林里響起了第一聲鳥叫聲,然后天光大亮,太陽竟然也罕見的偷偷地從地平線上冉冉升起,即便還是銀裝素裹的世界,一切卻又有了一股別樣的生機。
但踏月卻也的的確確完全失去了生命的氣息,阿依終于慢慢的從石頭上站了起來,酸軟麻木的腿腳占據了她心神的絕大多數,看了看一臉擔憂關懷的阿慕,阿依努力扯出一個笑容,然后漫無目的地看著馬棚內外。
阿依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只是在看到馬棚角落里兩只互相依偎著,還在瑟瑟發抖的兩只兔子的時候,心里似乎有了絲絲慰藉。
眸光流轉,阿依的眼睛最終定格在了茫茫的冰雪世界里。
“那兩只野雞,也沒了。”阿慕試探性的伸出雙手,卻又在即將碰到阿依的時候,迅速的收回來,“咱們以后再養。”
阿依聽到這一句話,猛地轉過頭來,冷冷清清的盯著阿慕看,眼中不含半點情緒。
“至少咱們還有逐光不是嗎?”阿慕有些受不住阿依如此模樣,斟酌半晌,才磕磕絆絆的說。
“我救不了她!”阿依的情緒瞬間崩潰,撲進阿慕的懷抱,大哭不止。
阿慕全身緊繃,直到反應過來阿依在大哭,才小心翼翼的伸出雙手慢慢的攏上了阿依的肩頭,見阿依的披風稍稍歪了一點,又謹慎地慢慢騰出一只手,把自己的披風往哪個地方挪了挪。
“我要殺了它們!”懷中傳來阿依狠厲的聲線,阿慕手上的動作不由一頓。
“好。”
兩人把踏月掩埋在馬棚前面的雪地里,然后才牽著已經安靜下來的逐光,查看著殘存的腳印,昨夜光線太暗,兩人也沒有時間仔細查探,此刻腳印里,腳印旁邊那一處處血色,在莽莽雪地里顯得刺眼非常。
“來!”阿慕翻身上馬,伸出手,看向阿依。
阿依此刻已經脫去了長裙,行動間還是那般寒冷刺骨,但此刻的阿依卻全然不在乎這些。只見,阿依一掀披風,就著阿慕的手,穩穩地坐在了阿慕的前方。
“駕!”兩人共乘一騎,一路順著腳印向山林深處而去。
“阿依,”阿慕看著此次未動手的阿依,語氣滿是心疼與擔憂,“為母者不殺。”
“走吧。”阿依放下手中的弓箭,轉身慢慢退出了這片地域。
身后是一頭已經瘦得脫相的雌性獵豹,此刻她正警惕的盯著兩人的方向,她的身后,是三只正在歡快的搶奪著食物的幼崽。
直到兩人遠去,她才收回視線,望著三只幼崽發起了呆。也許她在思考接下來的日子該如何度過,不過,誰關心呢?
兩人騎著逐光一路慢悠悠的晃蕩著,一時間天地一片寂靜。兩人都正在為用什么樣的話題來打破當下的窘境,突然遠方傳來了一陣陣熟悉的聲音。
“嗷嗚~”又聽到狼嚎,阿依已經比以前淡定很多了。
“好像有人!”阿依對于能夠見到除阿慕之外的人,帶著一種別樣的執著與興奮。
“咱們去看看。”遠處傳來的呻吟聲,讓阿慕有些怔愣,一向敬危險而遠之的他,破天荒的做出了一個思慮不周的決定。
兩人打馬上前,看到百米開外,有一行人正在遭受狼群的圍攻,粗粗看去,也得有二十幾人,其中還有好幾個孩子。
出于同類的一種本能,阿依下意識的舉起了手中的弓箭,對準了離眾人最近的那頭蠢蠢欲動的狼。
箭離弦而去,視野中卻忽然闖進了一個七八歲的孩子,眼角余光里,是一雙快速收回的粗糙的手,它的擁有者是一個頗為丑陋的女子。
千思萬想閃過,不過須臾一瞬,目光轉給箭矢,可以看到那狼被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后退了兩步。如此一來,狼退出了箭的打擊范圍,那孩子反倒在箭頭下曝露無疑。
“該死!!!”阿依急得直起身。
“低頭!!!”身后想起阿慕的冷靜的聲音,阿依下意識的一把抱住逐光的脖子,身體緊緊地趴伏著。
“咻~,咻~”
“篤~”
“噗~”
阿慕連發兩箭,一箭撞開了阿依的驚怕,一箭直直的沒入狼身。
“咔嘰~”重物倒地,地上的積雪苦不堪言。
瞬間,兩人收獲了一雙又一雙的眼睛,其中一雙讓阿依熟悉而又驚懼。
“臥槽!不是吧!!”
“怎么了?”
“又是那頭狼?”
“嗯。”
阿慕知道她的情緒波動來自何處。狼群中有一頭兩人都頗為熟悉的身影,不曾想,他們竟然第三次相遇了。
“嗷嗚~”顯然他也認出了兩人,即便跨越了種族,這實在是一件奇特的事兒。
不過,看著紛紛轉移了目標的群狼,兩人都深知,這一次怕是不死不休了。
兩人翻身下馬,護衛在逐光兩側,挽弓搭箭,戒備的看著群狼的方向。
“嗷嗚~”一聲聲狼嚎此起彼伏,如同一首戰歌,在這個渾然一白的世界里,響徹云霄。
雪地里的人,只來得及看到大地上多了幾串腳印,再回神,狼群已經紛紛朝兩人一馬的方向,疾沖而去。
“咻~”
“咻~”
“噗~”
“噗~”
弓箭離弦的破空聲夾雜著銳器沒入血肉的聲音不斷地在山林的上空響起,注意力往山林里去,還能聽到積雪發出的咔吱的尖叫聲和狼群的哀嚎聲此起彼伏。
“嗷嗚~”隨著一只只的狼摔下,掙扎幾下便永遠沉寂下去的可怖現實,頭狼又改變了戰術。
所有還幸存的狼,不再疾沖奔襲,而是戒備的一步步逼近。頭狼也不再觀戰,而是加入了戰斗。
“我只有三支箭了。”看著越來越小的包圍圈,阿慕語氣很是凝重。
“我還有五支。”阿依透過狼群,看見已經有人開始逃跑的人群,心里很是懊惱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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