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一離開時滿臉天塌了的表情。
少女跟在他身后,則甚是歡躍,小步子顛兒顛兒跟即將偷腥成功的貓兒似的。
宴九隱忍的笑意再次在臉上泛開,視線落在手腕上的佛珠手串。
不值錢的小玩意兒?
虧她敢編。
光是制作手串所用的陳年紫檀木,就極為昂貴。
更何況在珠子上雕刻佛經這等繁瑣復雜技藝,非手工大師不能有。
小姑娘剛領的賞銀花光了吧?
“燕福。”他喚了聲。
就見燕福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里鉆了出來,笑得跟彌勒佛一樣,“爺,請吩咐。”
“你去庫房幫顧姑娘掌掌眼,挑幾樣合適送長輩的禮物。她家中除了爹娘,還有祖父母,一對叔嬸,以及一兄一姐,下面還有個九歲的弟弟。”
燕福立即應道,“爺放心,挑禮物這種事唯有屬下能辦好,定讓顧姑娘家人滿意!”
宴九點頭,末了又覺得燕福的話聽著有些不太對,細想卻又想不出所以然來。
他少有的茫然。
另邊廂,燕福往庫房去的一路上,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哎呀呀,沒錯了沒錯了,爺老樹開花了,看這交代得事無巨細的樣兒,已經開始懂得討好未來老丈家了。
他定會盡心盡力助攻,必定不讓爺的小桃花跑了。
免得爺下半輩子孤獨終老。
否則,下了陰曹地府他都沒法同先皇交代。
秋林別院庫房就在東院邊上,爬個墻就能摘到隔壁的紅桃。
燕一拿著主子給的鑰匙,郁郁把門鎖打開,“顧姑娘,這里就是主子存放私人物件的庫房了,里面好些易碎的玉器瓷器,你待會挑東西的時候仔細些。”
顧西棠立馬跨了進去,兩眼蹭亮。
經過燕一的時候,看到他臉色還調侃一句,“怎么,里面東西太貴重,給出去了替你主子心疼啊?”
“……”這是不是在說他小氣?燕一氣得嘴瓢,“我才不是心疼東西,我是——”
“是什么?”
燕一干脆抬頭望天,閉上嘴巴裝死。
他總不能說是被爺的大方給震暈了吧?
不不不,這已經不僅僅是大方了,爺的私庫啊!
私人領域,讓外人進來隨意挑選,何止是大方兩個字能夠概括的?
顧西棠走進庫房,環目四望,眼花繚亂。
房中四面墻都放置著梨花木博古架,博古架上彩陶、玉器、古董……整整齊齊,滿滿當當。
房中的書桌上擺放著香爐、文房四寶,一旁的畫筒里插放滿卷好的字畫。
能被放在這里的東西,皆價值不菲。
還沒開始挑選禮物,顧西棠就覺得自己那八百兩花得物超所值了。
有生之年,她還真沒有一次看見過這么多好東西。
“顧姑娘,架子上那些東西都不值什么錢,真正的好東西在這里。”
燕福聲音從門外傳來,很快他圓潤身形就出現在庫房門口。
進得庫房,燕福將博古架下面的抽屜拉開,里面放著一個個做工jing致典雅的錦盒。
“這里面的東西,大多是爺在外行走收集起來的雅物,還有些別人送的物品,用作送禮最是合適。顧姑娘這邊挑吧。”
顧西棠走過去,順手在博古架上抹了把,沾手無塵。
“燕管家平日打理庫房定是盡心盡責。”
還是想拐回家啊。
家里有個燕福,祖母跟娘親瑣事基本用不著操心了,多出來的時間養養花種種草試試新衣,多好。
燕福:“盡心盡責是應該的。別院人少,主子爺一年也不定來住一回,平日里無事的時候我都到庫房親自打掃擦拭,免得里面的東西落了灰。”
看著少女興致濃厚模樣,燕福眼神閃了閃,又道,“望橋鎮離淮城不算遠,顧姑娘若是有空,就偶爾過來玩玩,這庫房里的東西姑娘要是看得上眼,隨意挑。”
嗯?嗯嗯?
“隨意挑?燕管家你說話算數?我不會跟你客氣的,我真的來哦!”顧西棠瞪大杏眸,眼睛眨巴眨巴,不熟悉的人看見了只會覺嬌憨可愛。
“看姑娘說的,奴才自然是主子發話了才敢這么說。秋林別院隨時候著姑娘,您來了,主子爺四處淘來的東西才不至于放在角落蒙塵,是它們的福氣。”
燕一站在兩人后面,五官抽搐。
至于嗎?
燕福這老狐貍,馬屁都要拍到天上去了。
這么高調傻子才信!
顧西棠,“好,我隔三差五就來!”
“好咧!這里東西多,不如奴才給姑娘掌掌眼?。”
“你來你來,幫我挑點珠寶首飾文玩什么的,我送人!”
“喲!姑娘問對人了,庫房里東西都是奴才親自經手的,哪些東西好哪些適合送人我門兒清啊!”
燕一想暈。
秋林別院陷落了,日后改姓顧吧。
離開庫房的時候,顧西棠懷里抱了十幾個錦盒。
一個手串換滿懷,她臉皮那么厚的人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都怪燕福拼命替她挑。
嗨呀,盛情難卻呀!
毒老怪睡醒才知道,自己睡覺的功夫,小混蛋在人家庫房里撈了個夠本。
毒老怪捶足頓胸,差點沒氣出內傷來。
死丫頭又不帶他玩!
兩個人的賞銀,合著到最后損失的只有他。
翌日,顧西棠就帶著挑選出來的禮物去找她家大哥了——一份名家手札,當即被顧西嶺奉若至寶,喜不自勝。
他跟袁淮生一道住在淮城書院旁邊的夫子教舍,是青松書院院長特意托關系給他們找的地方。
見到袁淮生,顧西棠并未提起在雅集見到他賣字畫的事情,只當不知。
走的時候揣了兩封家書。
一封顧西嶺給家人的,一封袁淮生給她二姐的。
淮城事了,她該回家了。
再回到秋林別院,本想要開口同宴九道別,不想被對方捷足先登。
“你說來圣旨了?”
小廳里,飯桌上已經擺上了熱騰騰的飯菜,顧西棠吃的都顧不上了,驚得小嘴張圓。
宴九點點頭,“嗯,明日我便得起行趕往上京。”
“皇上這么心急的嗎?連回京的日子都替你定了?”
“是有些急,但是圣旨已下,身為臣子不能抗旨。”宴九笑笑,指著滿桌美酒佳肴,“今晚這頓飯,就當話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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