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虞晚舟對淳貴妃所說的那樣。
若是皇帝不欲為世人所知曉的事情,半點風聲都不會透出這紅墻綠瓦。
淳貴妃等了數日,也沒有聽見宮外有公主被軟禁的動靜。
她分明安排了人的。
太后也坐不住,早已安排了人。
可偏偏公主被軟禁的消息根本就透不出去。
近日宮里頭多了不少年輕的嬪妃,皇帝每日正午都會同她用膳,但是不曾翻過她的牌子。
淳貴妃愈發不安了起來。
這一日黃昏,虞晚舟坐在案桌旁,用陶瓷罐子砸著核桃。
近來她愛吃這個。
尹嬤嬤便是在送餐的時候,給她帶了不少。
她低頭專注地剝著核桃,眉眼未抬,直到一道人影站在了她的面前。
“淳貴妃要吃點嗎?”
她隨手抓了幾個遞到了淳貴妃的面前。
玉錦候在一旁,眉頭蹙起。
她以為公主和淳貴妃撕破了臉,沒有冷嘲熱諷已經算是不錯了,又怎么會如此和善地對淳貴妃。
淳貴妃也是吃驚,她坐在了虞晚舟的對面,盯著擺在自己面前的那幾個核桃許久,卻沒有動手。
想來也是,淳貴妃錦衣玉食慣了,怎么會自己動手剝核桃。
虞晚舟抓了一把核桃肉喂進了嘴里,抽了個空抬眼示意著玉錦。
玉錦連忙跪在淳貴妃的身邊,幫她剝著核桃。
“本宮以為,公主你不想見我。”
虞晚舟勾了勾唇,抬眼看向淳貴妃,“殺人工具和幕后主子,我很分得清楚,我該找誰報仇。”
所以,她回宮的時候,并未主動下套過淳貴妃。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公主大逆不道,真是叫本宮開了眼。”
淳貴妃揚起一貫的冷笑,可對上虞晚舟淡漠的視線時,她卻是笑不出來了。
她垂首看了眼核桃,竟是抬手自己剝了起來。
玉錦詫異地看了淳貴妃一眼,連忙退到了一旁。
案桌上的那鼎紫金香爐里飄出裊裊輕煙,縈繞在室內,說不出的寧神靜心。
“本宮......從未想過還有一日能同你這樣同桌而食。”
淳貴妃終于剝出了幾塊核桃肉。
她遲疑地遞到了虞晚舟的面前。
“是么?”
虞晚舟接過了那核桃肉,就喂進了嘴里。
“若你是本宮,該如何?”
聞言,虞晚舟這才擱下了手中剝了一半的核桃,抬頭認真地看著她。
“娘娘何須來問我?你很清楚自己應當怎么做。”
她的答案早就在心中,只是需要一個人來推動她。
虞晚舟才不愿意做這個惡人。
“你比你母后,聰明多了。”
淳貴妃緩緩地起身,才要離開,就被虞晚舟喊住。
“這核桃都是太后那里jing挑細選出來的,娘娘帶一些走吧。”
虞晚舟抬頭示意著玉錦,玉錦連忙拿出了一個陶瓷小罐子,里頭滿滿的都是核桃。
核桃雖有裂縫,但依舊堅硬。
淳貴妃她想,她大概是明白虞晚舟的意思。
她捧著陶瓷罐子走到了門前,卻沒有即刻離開。
在大門打開的那一瞬,她微微側目,視線落在了火爐上。
“來人,把這火爐撤走。”
隨即兩個親衛兵走了進來,端走了那鼎火爐。
屋內的溫度一下子就降了下來,有些發涼。
玉錦連忙抱出了被褥,裹在了虞晚舟的身上,埋怨道,“公主白做好人了。”
虞晚舟卻是一言不發地盯著那原先擺著火爐的地方發愣。
火爐搬走了,這屋內的摻雜著水果味的異香也就沒了。
她原先以為是那國師喜好這異香,畢竟這屋內擺了幾個小果樹盆栽,卻沒有想到竟是......
虞晚舟握緊了被褥的一角,眉頭蹙起,臉色有些煞白。
她住在這里這么多時日,難怪jing神一日差過一日,她還只當是有孕嗜睡罷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
她沒有想到皇帝老爹竟然用對付太后的手段來對付她。
聽王御醫說,中了這種毒藥的人,最后會失心瘋。
“公主,你別擔心,尹嬤嬤晚些時辰就來送餐食了,我們讓她再想個辦法置辦個火爐。”
玉錦還以為虞晚舟只是擔心夜里會涼,連忙安慰著她。
一鼎火爐罷了,不會安排不了的。
虞晚舟卻道,“去把窗戶都打開。”
“這......”
玉錦蹙眉,“公主,今日外頭風很大,昨日還下了一場冰雹,我們已經沒了火爐,若是再開窗的話......”
“本宮覺得這屋子里很悶。”
玉錦這才起身去開窗。
過了小半個時辰,尹嬤嬤拎著食盒一進來,就止不住的哆嗦。
這屋子里竟是比屋外還冷。
尹嬤嬤也不等玉錦開口,在屋內掃了一圈,瞧見原先擺著火爐的地方空了,心里頭便是了然了。
“公主放心,一會我就讓人再送個火爐進來。”
虞晚舟倒也沒有說什么,只是用膳的時候一言不發,平日里她素來都是同玉錦有說有笑的。
饒是玉錦粗心,她也發現了虞晚舟的不對勁。
“公主怎么了?若是身子不舒服,我這就喊人去召太醫來看看。”
虞晚舟蹙眉想了想,而后搖頭,“只是有些害喜罷了。”
她不能召見御醫,倒不是信不過王御醫,只是怕此舉會打草驚蛇,讓她皇帝老爹發現了異常,可就不好了。
虞晚舟問玉錦要了一根針,而后刺入自己的食指,鮮血直冒,她隨即滴在了空的茶盞里。
“公主您這是!”
玉錦連忙要伸手去阻止她,卻是吃驚地看著滴入茶盞里的血竟是黑色的。
這不是中毒之相嗎!
“你的手給我。”
虞晚舟手里拿著針,看向了玉錦。
“不勞煩公主了,我自己來。”
玉錦連忙把手藏到了背后。
虞晚舟笑道,“沒想到你竟是怕疼的。”
“我之前看王御醫就是這樣醫治太后的,雖說沒有藥,但把毒血逼出來一點是一點。”
玉錦連連點頭,起身走到了一旁。
虞晚舟的角度看過去,她正咬牙拿著針戳自己的手。
一連戳破了十個手指頭。
虞晚舟把那小半碗黑血一并倒在了果樹盆栽里。
就這樣,她和玉錦連著將近半個月,每日都用針戳自己的手指,逼出毒血,而后澆在了果樹盆栽里。
到了月末的時候,屋內的那幾棵盆栽都枯死了。
尹嬤嬤直說晦氣,又讓人換了新的盆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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