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里迷路不可怕,因為有路標。
時景抬頭看到不遠處巍然聳立的觀星臺,轉了個方向往那邊走去。
行到一半,忽然聽見前方有悉悉索索的聲音,伴隨而來的,還有低沉的喘息和壓抑的深吼。
她不由皺了皺眉。
不是吧?沒這么倒霉吧?
又有人行茍且之事讓她碰著了?
其實,若真遇到這種事也不算奇怪。
慶宮只有陛下,陛下的女人嘛……
時景今晚略微數了數,到場的大概有二十來位妃嬪,各種年齡各種品階各種來歷和出身,連美貌也都是各有各的風情。
再加上未出席的,慶帝后宮有封號的女人得有三十號人。
這么多人,他怎么可能顧得過來?
紅杏出墻,其實是人性使然。
只不過皇帝的女人偷人,代價太大了一些,有這個膽子去偷的也不多。
但……
這么小的概率偏偏叫她碰上了。
“是誰?”一個略顯沙啞的嗓音。
熟悉的場景。
時景哪里敢回答?
她雖然是慶陽郡主,身份尊貴,但撞破了別人的奸情,誰知道對方會不會獸性大發直接弄死她滅口?
果然,里面的人似聽到了她細碎的腳步聲,匆匆忙忙穿好了衣裳,然后追了出來。
佩劍環鐺,是兵刃的聲音。
奸夫是禁衛軍的人!
時景更不敢久留了,但她對這里不熟,也不知為何,在這梅林中走了好久,總覺得自己在兜圈子。
而聽著后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她心里的絕望也越來越深……
就在這時,她猛然跌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里,還沒來得及看清對方的容貌,就被人用斗篷遮住了臉。
有人捂住了她的嘴。
在萬分驚恐中,她聽到追著她的那個禁衛軍的腳步與她錯身而過,然后漸漸離去了。
她松了口氣。
頭頂上的斗篷被掀開,她看到滿頭白發的男人一襲單薄的紗衣背對著她站在她面前。
“你是……國師大人?”
這幾乎是一句廢話。
整個天下的人都知道,慶國的國師大人已經兩百多歲了,喜穿白袍,滿頭銀絲,像極了天上的老神仙。
國師沒有說話,卻向時景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他走。
這梅林是個迷蹤陣,禁衛軍的人接觸多了自然知道該怎樣走出去,但尋常人若是闖入,怕是要被困在這里的。
國師在前面走著,時景跟在他身后。
她好奇地打量著他的背影。
很高,很挺拔,姿儀出眾,仙風飄然。
只看這背影,除卻那滿頭的白發,根本不像是一名行將朽木的老人,反倒像是個正當年的青年人。
她越看越是好奇,到最后竟情不自禁地想要越到他的前面,瞧一瞧他究竟長什么樣子。
時景一個飛身躍到了國師大人的身前,只差一秒就能看清楚他容貌。
但國師隨手打開一把白色的紙扇,一瞬間遮住了他的臉:“郡主,自重。”
他的聲音明明很低沉,卻意外地有一種空靈之美,很好聽。
也……好像有一點點耳熟。
可能是前世看過的哪個劇里的配音吧?
“國師大人是特地來救我的?”
好吧,既然不給看臉,那說說話總是成的吧?既然國師大人會說話的話。
白扇之后,國師的嘴唇抿得很緊。
許久,他才道:“我與郡主有緣,見你陷入困境,隨手幫個小忙罷了。不值一提。”
時景笑了起來:“看來,確實是特地來救我的。多謝啦!”
她頓了頓:“還有……聽說上次也是國師救了我,還用了珍貴的犀牛角。
這么看,國師大人已經救過我兩回了。
我倆確實很有緣分。”
國師眼眸微垂。
他與她確實緣分不淺,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一種緣分了……
羅盤上的動靜,數次三番與她重合,可她分明是個女子,也沒有金脈,絕不可能成為他的衣缽傳人。
那羅盤的指示,又是為什么呢?
該不會是……
國師的眼眸狀似不經意間瞥向了她的小腹。
立刻如同觸電一般又收回了眼神。
應當不至于……
時景見國師雖然氣質如同高嶺之花,但她剛才說了那么多話,他也不曾打斷她,顯得還是挺平易近人的。
她不禁大了膽子,上前一步與他比肩而行。
“國師真的兩百歲了?”
“活這么久一定很寂寞吧?”
“如果是我的話,人生的長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寬度。與其一個人無聊地度過這漫漫長夜,倒不如轟轟烈烈地活一場。”
“聽說國師會法術,是真的嗎?”
“不會是嚇唬小朋友的把戲吧?”
“我曾經見過幾個魔術師,他們都有了不得的本領,就像法術一樣讓人驚嘆。不過,其實都是騙人的,那是戲法。”
“啊,我可不是懷疑國師您是個江湖騙子的意思。畢竟,您救過我,至少醫術能比太醫院的院判要強。”
若是有旁人此刻在這里,聽到了這些話,必定會嚇得臉色鐵青,直呼恕罪。
畢竟,國師大人在慶國百姓的眼中,那是神明一樣的存在。
而時景說的這些胡話,則是對神明的冒犯和褻瀆。
但國師卻好似一點都不在意。
他沒有生氣,甚至眉梢眼角還帶著幾分笑意:“看路。”
話音剛落,時景便差點就被路邊伸出的野枝絆了一腳。
她本能地扶住了國師大人的身體,這才穩住了自己,沒有摔倒。
“國師又救了我一次,謝啦!”
元宵節的月亮很圓,無邊月色灑在梅林的每一個角落,也灑在國師和時景的身上。
小道上拉出兩道長長的影子,慢慢地重疊在一起。
沒有人注意到,白扇之下,國師的眼眸一直都注視著地上的人影,時不時露出笑意。
觀星臺終于到了。
國師停下腳步:“郡主剛才說我救了你,對嗎?”
“嗯,兩次。”
“國師的救命之恩,福澤太厚,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承受的。”
“什么?”
國師轉過身來,白扇直直地面對著時景“我是在說,國師的救命之恩,郡主是要還的。”
時景一愣:“啥?”
她反應了一下,這才醒過神來,毫不在意地笑笑:“還啊,當然還。我其實也不喜歡欠人情。不過,國師想要我怎么還?”
國師深邃如星空的眼眸眨了眨:“從明日起,你每日辰時到觀星臺來,跟我這個騙子學術法。”
時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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