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遠笑罵道:“你可真沒出息,這有什么難判斷的!”
“只要五感靈敏,相信任何一個人都能聞到。”
“你若不信,聞聞衣袖,肯定有幽冥蛇的腥臭及水的腥氣。”
孔武抬起胳膊聞了聞,不住點頭:“真的!”
裴瑾瑜看的好笑,這孔武還真“憨直”。
這樣的屬下,忠心是忠心,但帶起來有些累啊。
云遠又道:“狹小的密閉空間,身處其中,衣服上染上氣味很平常。”
“裴公子,你有心了,多謝!”
沖裴瑾瑜一抱拳,云遠謝過。
裴瑾瑜哪里敢大大咧咧的接受感謝,忙推辭:“我現在還是大人的護衛,職責所在,應該的。”
她這話是真心話,要是對方折在這里,能有她的好?
到時候朝廷不知會來多少人查探,聚寶齋都未必開的下去,倒霉的不還是裴家。
當然,倒霉的肯定不止裴家,孔武、當地縣令趙元吉、村長,一個都少不了,從上到下全都得擼下來,說不定還會掉腦袋。
云遠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意味深長的笑笑,倒把裴瑾瑜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為了緩解內心的尷尬,她換了個話題:“大人,還回曙光村嗎?”事情有沒有辦完呢,似乎還挺兇險的,幽冥蛇可是傳說中的品種。
“回,當然要回!”孔武恨恨道,“還沒查清楚守墓人失職的事,怎么能草草離開。”
云遠不置可否,但回村的態度很明顯。
裴瑾瑜眉頭微皺,暗想:“守墓人?這里有什么了不起之人的陵墓?”
身為土生土長的泰和縣人,從未聽說過留仙山里有陵墓,倒是聽說過數百年前有人在深山里遇到過神仙。
離開前,云遠遙望仙女湖,霧氣氤氳,煙波浩渺,如真如幻,看不真切。
他不知道是想看的那處看不真切,還是案情看不真切。
輕嘆一聲,轉身,抬腳,往曙光村的方向走去。
孔武與裴瑾瑜不知道他在惆悵什么,連忙跟上。
三人返回曙光村,徑直往村長家走,還沒進大門,就被村民攔住了。
這些村民面色紅潤,服飾堪比城中中等人家,日子過的相當不錯。
深山之中田地少,人口多,達到溫飽已是極難,更何況過的堪比城中富裕呢。要不是知道他們擔任極少出村的守墓人,定然以為這里是個山匪村。
根據戶籍所錄,曙光村約一百五十戶,不足兩千人,但在村長家的足有兩三百人,黑壓壓一片,著實矚目。
孔武握著刀,兇神惡煞的問:“你們這是想做什么?村長呢,讓村長出來說話。”
云遠和裴瑾瑜也是看的眉頭緊皺。
一個穿黑色短打黑布靴的壯漢分開眾人,從院子里走了出來。
他身材高大,肌肉虬結,頗有威嚴。
“在下村長長子言平。阻擋三位,是我的意思。”
“三位到曙光村的來意我已知曉,但是村長已經無法承擔責任。”
話還沒說完,八個年輕力壯的青年抬著一口黑漆棺材從遠處走了過來,邊走邊喊號子。
隨著棺材的靠近,門口的數百人分列兩排,留出中間通道來。
棺材黑漆油亮,高大沉重,正面用金粉描繪著大大的“壽”字。
普通棺材大概兩三百斤,眼前這具仿佛重逾千斤,八個正當年的壯漢抬的格外吃力,這從他們額頭的汗水及步伐的沉重就能看出。
看到棺材到來,言平沒有再搭理云遠,而是招呼著把棺材抬進院子里。
孔武滿臉不解,小聲嘀咕道:“莫非是村長的棺材?”
云遠跟著走入院中,其余人看了看他,并未再加阻攔。
棺材一路向里,直直抬進正堂,那里果然掛起了白幡。
言平見云遠誓不罷休的樣子,想了想,將人引到廂房,關上門,跪下道:“云大人,我爹為國盡忠多年,如今人沒了,還請給他一個體面。”
對于他的做法,云遠不置可否。
孔武上前一步,問:“村長怎么死的?何時死的?”
言平木著臉答:“不知,我午時二刻回到家中,見他老人家趴倒在地,已經氣絕身亡。”
“他全身并未有傷口,也沒內傷,實在看不出死因。”
云遠丟了個眼色給孔武,孔武悄悄離開。
“你懷疑他的死是我們造成的?”云遠厲聲道,“本大人便是殺了他也沒問題。只是即便要殺他,也要等查清疑點。他死的還不是時候!”
言平耷拉著眼皮,一聲不吭的跪著。
“你來說說,為何不認為村長失職?你似乎不認同我的看法。”
言平語氣毫無起伏的道:“有人勾結外人,進了墓室。但我父親查過,并沒有發現少了什么,便沒放在心上。要不是靖夜司來人,父親還不知道闖了禍。”
“大人可否透露究竟是什么東西丟了?”
“也好讓我父親死的明白。”
“哼。”云遠冷笑一聲,“你說他不知道?那么你知道了?”
言平搖搖頭。
“勾結外人的是誰?勾結的又是誰?”
“是鄭甲,已經被黑蛇毒死,只留下骨頭,被父親葬了。”
“既然只余下尸骨,你父親又是如何斷定鄭甲身份的?”
“守墓人只有鄭甲下落不明,而尸骨邊有他的身份牌。”
這樣的理由顯然說服不了云遠,他不屑的嗤笑一聲。
裴瑾瑜默默聽著兩人你來我往的問答,漸漸明白了幾分。
曙光村的守墓人勾結外人盜走了陵墓中的關鍵物品,而這物品引發了某種不良影響,以至于驚動了皇帝及朝廷,這才是靖夜司來此調查的原因。
若影響的是平民百姓,除非造成極大的恐慌,且分布范圍廣,否則靖夜司的高官不會親自前來。
那么,究竟發生了什么樣的大事呢?被盜走的又是什么了不得的東西呢?
她敢肯定不是錢物。
神秘啊。
而將手伸進曙光村的外人又是什么人呢?他要那東西又是為了什么呢?
“帶我們去見鄭甲的尸骨。”云遠決定去看看。
言平扯扯嘴角,尷尬道:“那地方只有父親知道。”而他現在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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