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沒想到李婆子會在這種時候說出這種話來。
一時,大家心頭都不好受。
正不知如何開解她時,李江冒出了頭來。
“他們運氣很好,正好掉到一個縫隙里,那縫隙沒讓她們接觸多少雪氣,失溫并不算很嚴重”伴隨著解釋的話語,李江已經將人拖了出來:“村長,人雖然失溫并不算嚴重,但還是要注意,就麻煩村長了”
也顧不得問什么情形,更沒人懷疑他們的幸運程度,聽罷李江話的幾家只是瘋了般高興。
不知覺的列開嘴,村長立即蹲下查看李宇的情況:“交給我,交給我們,你快,你快些”
“放心,我們來”跟著蹲下的關老頭,在村長探察李宇脖頸間溫度時,伸手往李宇雙手去,而林老頭,默契的摸象他的褲管。
將人交出去的李江并沒有立即鉆回雪窟窿,而是看向不遠外的鏟雪大部隊。
“楊兆”一喊,見人回頭,他才對村長說“村長叔,他們都是南方人,沒怎么見過雪”
沒怎么見過雪的人,多半不會知道凍僵失溫的人不能直接近火升溫,得先用雪摩擦一下,所以,他下去后不能將人交給他的屬下招呼。
“我都明白,你快些”催促過后,村長猛的想起他們什么都沒有,頓時伸長脖子:“老大媳婦,你快些出去拿被褥,老婆子,你快帶幾個人去掰些樹枝來搭棚子”
只記得自己心急火燎的找人,急急忙忙的進來救人,卻沒想起將人救起后,被救的幾人急需保溫被褥的村長,自然也將李婆子歸納到自己一掛。
事實上,相比自家,他覺得李婆子會更慌亂,所以,他直接安排自家人,而不是她。
“我都帶進來了”李婆子說著就往山坡上方去。
“呃!”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的村長轉頭看向聲源處。
只見,哪里,赫然堆放著一個巨大包裹。
“啊?!”已經跑出幾步的楊家大媳婦停下腳步。
“·····”正想安排人的楊婆子,與轉身拿柴刀的林婆子相對無語。
“我就知道會需要,所以你去請人時我就收拾上了”直接將李宇的衣袍跟被褥抱過來,李婆子又回轉拿小兒媳婦的:“麻煩大家幫忙砍樹枝搭帳篷了”
來不急去佩服老李家這兩夫妻的定力,氣度,三步并做兩步走跑過來的楊兆,打斷了眾人的遐思。
“這?!”這種時候,他們老大可不敢存有私心。
人都沒看清楚,楊兆便回頭大喊“來···”
“楊將軍”村長大聲制止了楊兆喊人的舉動,而后解釋。
聞言,楊兆看了眼傳來細細碎碎聲響的雪窟窿,停罷心思,做出手勢讓不遠處的人繼續,不用過來,而他,彎腰看向那緊閉著雙眼的俊秀臉龐。
‘這小子,長得還不錯!’
‘不知什么身份?!’
不知自己就這么白赤赤瞻仰了未來皇帝的龍顏,圣體,在聽到幾個老頭接二連三的感嘆老李家就是好人有好報,連這種情況下都能正巧的掉進山縫中,都不用怎么搓就能烤火升溫后,轉頭看向撅著后退出來的兩人。
與自家老大對視一眼,他乖覺的退出人群。
“不,不可能,不可能,他們怎么能不死,怎么能不死····”
喋喋不休的,看著幾家忙中有序的的張氏不停呢喃。
然而,這一刻,便是林二嫂都忙來忙去,根本就沒人注意她。
就這樣,她叨念著秦氏那賤人怎么能這么好運,老天怎么這么瞎,怎么能開這樣的玩笑。
人卻在她不停的咒罵中相續轉醒。
短暫相聚后的別離更加傷感,而打聽到李江身份的勞工,勞資都不敢提及。
揮手道別了兒孫,李老頭喊著村長上前。
原地,能休息的都含笑躺下,沒躺下的,心頭五味雜陳,不止這會睡不著,怕是之后的好久都不容易入眠。
“娘他們叫四叔將軍呢”輕柔的擦拭著娘親臀山血痂,大丫聲音飄渺,眼神暗沉陰郁:“那不可一世的官差在四叔面前頭都不敢抬,對爺的態度變化更是巨大”
額頭抵著抬起的雙臂,忍受著臉頰,身上處處疼痛的張氏猛然睜眼:“你后悔了?”
沒有了以往輕柔,暖意的聲線勾起大丫嘴角一抹譏諷。
淡淡的,她卻說:“娘,你說什么胡話呢,我怎么可能后悔,在怎么說,你都是我娘,我能拋棄你,去享受?!”
“娘,以后這樣傷感情的話就不要在說了,你這話一說,那就跟往我心上扎刀一樣,這每一聽,我這心都絲絲疼”
后悔。
怎么不后悔。
她早就后悔了。
早在每天聞著隔壁的油香,自己卻連菜湯都吃不飽時,在看著曾經的同伴每天都干干凈凈學習玩鬧,自己卻沒身好衣裳見天蹲地里干活時,在每年商隊到門前運瓜,自己卻糖味都甜不到一口時。
可后悔有什么用,說后悔,那兩老不死的能讓她重回李家?
說后悔,秦氏那賤人能對她好點?
說后悔,哥哥弟妹能與她回到當初?
沒用。
別說后悔,說什么都沒用的。
他們鐵石心腸,他們絕情無意,他們寧可對別人好也不好對她好半分。
“娘,方才我叫四叔時,四叔挺親切的”
“然后呢?”猛然回頭,張氏陰冷的盯像大丫:“他比那兩老不死的更可惡,更絕情,別說我沒提醒你”
譏諷的笑開,聲音又恢復到平時的輕柔,張氏變臉速度之快,世間怕是無人能出其右:“不過,你若想去丟人,我也不會攔著,這人啊,得多吃點虧才能長大”
可吃了這么多虧,您怎么都沒長大一點?!
吃了那么多虧,你還是學不會對那一家絕情無義的人隱忍。
心頭,怨懟不輕,臉上,大丫卻一副嬌柔。
半點不滿,不虞都沒表露。
“娘,你急什么”悠悠將能見的血痂都清理了,大丫放下帕子,洗手:“四叔與爹一樣離家多年,對家里情況一樣不甚了解”
凝眉,沉思。
越想,她眼神里的譏諷仇恨越濃烈:“你以為讓他覺得我對你不好,你就回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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