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平蕪在心里給狐貍小姑娘點了只蠟燭。
小姑娘睜著一雙清凌凌的大眼睛看著池俟,乖巧一笑,“我領郎君進去,好么?”說完,捂嘴露出個可愛的笑容,“郎君應該不會拒絕我吧?”
池俟確實沒拒絕,他只是看向了謝平蕪。
謝平蕪確實是覺得這個狐貍小姑娘很好看,就是說話有點子茶,考慮到直男都無法辨別綠茶,謝平蕪開口了,“師兄,想要她領,你該不會拒絕我吧?”
遇到綠茶倒是沒什么。
只是池俟這個狗東西吧,有點偏執,萬一真的對小綠茶死心塌地,那后果真是不敢想。
再說了,救贖文女主都是標準清純小甜妹,這也太他媽危險了。
杜秋生如臨大敵。
輕咳一聲直接把謝平蕪拉走,皺眉教訓道:“別浪費時間,就這樣安排。”
狐貍少女歪了歪腦袋,對著謝平蕪挑釁一笑,“就這樣啦。”
說著,她便要伸手挽住池俟的胳膊。
但是她的手還沒碰到池俟的衣角,便被一道凌厲的劍氣挑飛,哐當一下子撞到道旁的樹干上,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少年眉梢微動,淡漠的眼底藏著幾分不耐,蒼白俊俏的臉看起來昳麗而厭世,“臟。”
再好看的皮相,落在他眼里,總是作嘔的。
世上諸人,若是剖開肺腑來,里面的心都是斑駁而臟污的。
而極南域的人,一顆心都是腐臭到了極點,骯臟惡毒而沉淪于欲望之中,人性早就徹底被抹滅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微微彎腰。
長劍出鞘得很快,劍刃對著少女水靈靈的大眼睛,池俟面上仍舊沒有什么表情,“你傳給我師妹的眼色,你當我看不見?”
少女無端有點害怕,極南域都是窮兇極惡之徒。
剛剛進來的時候,池俟看起來沉默而安靜,有種不諳世事的干凈純粹,她便覺得這樣的客人好拿捏。
若是勾引到了,春風一度還能訛到錢。
但是此刻,少年垂著一雙漆黑的眸子,神情淡淡,卻讓人覺得十分危險,哪怕依舊內斂,她卻毫不懷疑他會真的把她這雙眼睛挖出來。
“滾,還一個人來。”池俟不愿和狐貍少女多說什么。
謝平蕪不愛血腥。
他收回了那把嚇得狐貍少女面色蒼白的長劍,這才散漫地走了過去,再次恢復了沉默寡言的小蘑菇狀態。
謝平蕪:“……?”
會鑒婊的反派都是好反派。
但是勾引人卻是不至于要死,謝平蕪很滿意池俟沒有動手殺人。
更滿意他沒有被小綠茶騙心騙身。
“走吧。”
這回給池俟換了一個老老實實的半妖姑娘,其余人的半妖姑娘也變得老實起來,領著五個人分別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謝平蕪順著小道走了許久,才走到了一道簾子前。
“挑開簾子,便會傳送到姑娘心中想去的市場。”領路的少女解釋道:“不過,肯定是不會直接與您的同伴撞見的。”
謝平蕪點了點頭。
她走過去,挑開了簾子。
一道傳送陣將她帶了出去,片刻后,她出現在了一條寬闊的路前,前面不遠處是很高的圍墻。
謝平蕪便知道,這一塊就是奴隸市場。
就在她傳送過來的那一刻,便有一個紅衣綠褲的小廝走上前來,“姑娘,奴隸場的入場券是200靈石,您若是打算進去,可以直接兌換,若是想去旁的地方看看,我領您去傳送陣。”
謝平蕪點了點頭,從袖底拿出兩百靈石交給了對方。
小廝便抽出一只金牌給謝平蕪。
兩人往前走去,一只走到一處座位,謝平蕪坐了進去,才發現這里設置了隔絕陣,不能看到身側的座位坐著誰。
“入場券送一次押注機會,姑娘押何人?”
小廝手里有一綠一紅兩個紙牌,臺下的場內也有兩個正在肉搏的奴隸,一個系著一條綠色的帶子,一個系著紅色。
謝平蕪不想把旁人的人命看做是交易,“不必了,我看完便走。”
小廝微笑,“一張入場券只能看一次比賽,到時候我來提醒姑娘。”
說完,小廝便離開了。
謝平蕪開始認真打量這個奴隸場的構造。
肉搏的場地四周圍著很高的墻壁,用的都是很特殊的巖石。墻壁上方是看比賽的座位,而座位下方乃至城壁之內,則是幾乎沒有窗戶的建筑。
所有人都知道,這里面關著的,是數不盡數的奴隸。
他們日復一日地肉搏,死去了便被拖去喂食護城的餓狗,再源源不斷地填進來命若微塵的凡人。
在修仙界,人作為貨物是很常見的事情。
要想放出這些奴隸,得先將這厚厚的城壁打碎,還得走出偌大的黑市。
放出去這些人,似乎真的……很難。
除非直接搞個轉移大陣,簡單省事。
剩下的時間,謝平蕪都花在研究這些石頭是用什么做的了,畢竟直接炸黑市這種操作太騷了。
而她只是個可憐柔弱又廢物還善良單純的小白花啊。
但是……
這種為民除害的操作,謝平蕪覺得很可以。
就是得捂臉,否則被追殺到長青宗肯定會被魯沉連夜逐出師門。
臺下的一對奴隸不出意外地死了一個,被殺死的那個渾身內臟與皮全都被撕咬碎了一地,至于活下來的那個也沒好到哪去,一條腿血淋淋地拖在地上,渾身翻卷著皮肉,胳膊上被咬得有一截只剩下骨頭。
池俟在這樣的地方搏殺了幾萬次。
次次都是這么殘忍的肉搏,不得喘息,又被迫茍延殘喘活下去。
謝平蕪眉梢微動,幾萬人喪生于池俟之手,死相慘如地上躺著的那具尸體。
他確實是滿身罪孽。
謝平蕪看著那具慘的要命的尸體,在修仙界待久了,她漸漸也能直視這么血腥的場面了。
可這一條條,都是人命。
人命如此輕賤,如此廉價,也如此脆弱。
謝平蕪生出一點無力感來,哪怕她一貫是有些冷漠的,此時也對這世上的規則與常理感到了一絲害怕。
她要救世。
可這世上只配強者存活,這些強者。
往往是壓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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