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已三竿,客房外面的人多了起來。只因陸玄清一直在門外守著,又不敢大聲詢問里面的情況,才引來了王府內下人的各種猜測。
隨風聽見門外嘰嘰喳喳的說話聲,不由皺起眉頭,道:“趙杋珣,你的傷已無大礙,養上幾日便會好了,還是讓我走吧!你的府邸人多眼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歸不是個辦法!”
杋珣得意洋洋,似笑非笑,想起上回共處一室時,她還滿不在乎的,這回怎么就覺得不妥了呢?便道:“對呀!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本王若是現在開了門,定會招來非議……到時你除了跟著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隨風奇怪,他不是挺靦腆的么?當時還怕我圖謀不軌呢!尋思片刻,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怎么你還關乎起我的名聲了?……我是妖,名聲對我來說無甚大用!”
“你看你現在這副模樣,衣衫破碎,容顏憔悴,別人一定會以為我把你怎么樣了!”
隨風趕緊看了看自己的衣衫,明明完好著呢,怎么就破了?一臉茫然時,又聽杋珣道:“去拿個鏡子看一看吧!”
隨風在鏡前左右端詳,頭發散亂,唇無血色,面容蒼白,又轉過身對著鏡子一看,衣服破了,后背一大塊暴露在外,當真像被人……唉!隨風遙遙頭,不可言說,難以為情。
可杋珣就喜歡見她這般為難的模樣,怔怔的盯了許久,想笑又不方便笑。杋珣打量了一陣,心里頓時有了主意,溫柔地對她道:“隨風!能扶我起來走走么?躺的有些貶了!”
小樹妖過去將他攙起,跟著他慢慢的來到門口,只見他用手輕輕一揮,緊鎖的門嘩啦一下開了!一陣風噗地迎面而來,隨風本能覺到設在外面的結界消失了。
“王爺!”門前的下人齊唰唰的跪了一片。
隨風以為終于可以出去了,沒曾想眼前的一幕登時讓她腦中嗡嗡了好久,蒼白的臉立刻發熱起來,只聽杋珣對眾人道:“叫夫人!”
下人們心領神會,齊聲大喊:“參見夫人!”
“什么?”小妖神情立時由驚愕變成了憤怒,但又不得不隱忍,她咬牙切齒道:“趙杋珣,你這是要做什么呀?”
杋珣自顧得意,嘴角上揚,眉飛色舞的扒在隨風的耳邊:“你不是不在乎名聲么?”
小樹妖氣不過,又不好當場發作,強裝著笑顏,低聲的怒懟杋珣:“那你干脆封我做你的王妃豈不是更好?”
杋珣登時心花怒放,大聲沖著下人道:“那什么,別叫夫人了,直接叫王……”
小樹妖霎時驚恐萬狀,急忙捂住杋珣的嘴:“天殺的,你想干什么?”
杋珣卻直接握住了隨風的手,恰到好處地瞥來撩人的目光:“你不是想當王妃么?那本王定要隨了你的意呀!”
隨風正要甩開他的手,準備拔腿就跑,哪知他卻握得緊緊,隨風不好在凡人面前使用法力,只能強行的掙脫,哪知杋珣怎都不肯放開。就在這時,也不知趙杋珣是故意裝弱還是身體真的發虛,在小樹妖抽回手的過程中,竟帶著杋珣一個踉蹌的栽進了自己的懷里。
“我的頭好暈啊!”杋珣嘟囔了一句,便不省人事!
“趙杋珣!”
“王爺!”下人們面面相覷,不過轉眼就眼白了這其中的含義,因為方才王爺看她那眼神簡直溫柔地要溢出水來,誰能看不明白呢?此下,玄清眉眼含笑,意味深長地對眾人道:“咱們還是散了吧!王爺有夫人照顧著,咱們就別添亂了!”
“對,對,對!”下人們一哄而散。管家一邊走還一邊合計:我家王爺這情竇初開的真是太稀奇了,突然就冒出個夫人不說,怎么一夜春宵之后,兩人都面色慘白,虛弱成那個樣子?昨晚指不定怎么折騰呢……
一時間,王府里像炸了鍋一般,都知道這位新晉的夫人十分得寵,自然會使用各種手段巴結于她了。
隨風看出了眾人的“不懷好意”,無計可施也只能順水推舟,她一把挽起了杋珣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上,慢慢地將他扶到了床上。
隨風揮了揮手,一股法力順著掌心撲在了杋珣的臉上,與杋珣的內息遙相呼應,感受到他的內息纖弱不足,有氣無力,原來他真的昏過去了,看來昨天他的確是累過頭了。
隨風心軟,愧疚之感漸生,可方才被他惹得余氣未消,還結結實實地堵在胸口,小樹妖實在不愿留下來陪他,卻又覺轉身即走太有失丈義,正在躊躇之際,忽然聽見扣門的聲音,接著又聽一個女聲說道:“夫人,您的衣服破了,奴婢帶您去換身衣服,梳理儀容吧!”
隨風開門,只見一個嬤嬤帶著幾個丫頭走了進來,十分殷勤地候在跟前。隨風有意推辭,卻又架不住下人們的誠心懇求,非說是王爺吩咐做的,若不照辦就會掉腦袋,隨風左右為難,明明她們家主子還在床上不醒人事呢,又哪來的嚴詞命令?可惜小妖心慈面軟,怎都拗不過下人們的幾經糾纏,終于順了婢子們的愿,在一番jing心打理之后,小樹妖扮成了雍容的貴婦人。
這身行頭好重呀!云髻高聳,珠釵滿頭,緋色的羅裙輕鋪于地,相稱顏色的錦袍下擺寬大,逶迤身后,云頭高底的繡花鞋小巧jing美,每走一步都需得小心易易,從頭到腳的這身裝扮動起來環佩叮當直響,大老遠的都能讓人聽到,行動極為不便,也難怪宮里的妃嬪都是蓮步輕移,身姿優雅了,若不這般緩慢的行走非得摔跟頭不成。小樹妖犯了難,這身打扮太過招搖,如何能在青天白日下逃得出王府呢?
“夫人,王爺醒了,吵著要見您呢!”
隨風抿了抿嘴,神情郁悶,實不情愿地在眾婢的簇擁下回到了客房當中。
“扮像不錯呀,嗯……就是氣色還不大好,沒關系,養上幾日便可容光煥發了!”杋珣躺在床上微笑道。
隨風實在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態度對待他,低下眼簾,眨了眨眼,剛想要說點什么,又被杋珣打斷:“我餓了!來,陪我吃飯吧!”
杋珣吩咐下人快去準備,還特意要了些酒來。
樹妖有些迷茫,倒底要不要陪著他在眾人面前裝模作樣?怎奈這府里的下人個個都會察言觀色,見王爺伸著手等著夫人過去,便有人急忙輕推著隨風來到杋珣的跟前。隨風順勢坐在床沿,低著頭一下子拘謹起來,那羞答答地模樣吸引著杋珣的目光灼灼逼人而來。
不一會兒,桌子上就擺滿了飯菜,奴婢們貼心的斟酒之后全都識相的退出門去。
“喂!趙杋珣,你身上有傷,不能喝灑!”隨風善意的提醒他道。
“你是在關心我么?”杋珣喜滋滋地問。
隨風嘆氣,心想也罷!干嗎要好心提醒他呢!一會兒把他灌醉了,豈不是可以逃走了于是漫不經心的對杋珣道:“你愛喝喝吧!我才不是關心你!”
杋珣戲謔的一笑,不知為何只要與這小妖jing在一起,他就感覺無比的歡心,尤其喜歡在小妖的面前裝地病弱,想要得到她的照顧,所以才想方設法要折騰自己的身體。
有一句話憋在心里十分難受,想要說出來又羞于出口,更擔心說出來后,那小妖jing或是再也不想見他了。都說酒壯慫人膽,他雖不是什么慫人,可一想到那句話的時候,就果真慫的不成樣子,沒準酒過三巡之后,自己可以毫無顧及的說出來呢!畢竟酒話,她既可以當真,也可以認為只是酒后虛言而已,至少能夠減輕那些避免不了的尷尬。
杋珣攜著隨風來到桌前,舉起酒杯與小妖面前的杯子輕輕地碰了一下,“來!恭喜你,大病初愈!我不知道你的身體狀況能否喝酒,你隨意,不用為了陪我而強灌自己。”說完便一飲而盡。
聽他這話,小樹妖有些感動,想起昨夜讓他耗費法力來為自己療傷,今日又被他強行的款待,還莫名其妙被封了夫人,這些雖然實非所愿,可也看出他是真心實意的,小樹妖打心眼兒里謝他,于是舉起酒杯向杋珣道謝,酒杯不大但酒性稍烈,隨風同樣一飲而盡。
桌上的氣氛逐漸融洽,隨風使出了昔日在勾欄院里陪酒的本領,你來我往,相敬甚歡,十幾杯酒下了肚后,小樹妖依然面不改色,而杋珣臉頰已經泛紅,連眼神也有些迷離。隨風見他那樣子,知道火候已成,再繼續灌下去恐真的要傷他身,便適可而止。
只聽杋珣含含糊糊對隨風道:“小妖jing,我……好喜歡你!”接著腦袋一歪,“撲通”倒在桌上,神志不清了。
這句話結結實實的拍在了隨風的心上,讓她不經意間想起某夜醉酒的杋洛,他也曾經這么說過的,現在想想這兄弟二人在某些地方上真的是太相像了,小妖莫名的心傷,就好像有一把刀悄無聲息在她最柔弱的心口狠狠的劃過……
可那又怎樣?既然不能與杋洛長相廝守,又怎能與杋珣再有任何瓜葛?隨風越發的心急離開。
小樹妖架著杋珣的胳膊,把他扶到床上躺好,又蓋好了被子,才走到門前。
一開門,一群下人立刻迎上前來,時時刻刻等待著主子的吩咐。隨風看看他們,又看看自己,明明一日前,自己與他們一樣不過是個低賤的婢女,現在竟然搖身一變成了主子。這身份讓她十分別扭,不過她還是清了清嗓,一本正經的對下人道:“這沒什么事了,你們都散了吧!”
“是!”下人們退去了、
隨風摸摸索索的來到庭院中,還未走出一丈遠,就有婢子跟上前來。隨風強裝笑顏將她支開,剛出了后院的大門,又有一群侍從追了上來,哎呀呀!這十步一崗五步一哨地,如此看來,大白天的真是出不了瑞王府的大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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