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不是妖么?”一想起之前那駭人的場景,宿進只覺頭皮都麻了。
“嗯!但她是只好妖。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樣!”軒嫄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心里禁不住擔憂起隨風。
那時自己被下傻了,腦袋也轉不動,現在回想起來,隨風姐姐一定是因為受傷才現出原形的。
軒嫄娥眉微蹙,她傷的很重,感覺許多事情只有回到浮黛山才能水落石出,但愿她不會有事!
天之蒼蒼,山高水長,只怕他們到了浮黛山,那里的境況已不比從前了。浮黛古松根基受損,就快一命嗚呼,所以樹里的妖孽也必定命懸一線。
無塵仙尊用法力遏制了隨風與半面發狂,帶著他二人回到鬼蓮洞時,半面已恢復如常,不過隨風奄奄一息的快變成木頭了。
“拜見仙尊,拜見鬼蓮大人!”半面初次正式的與無塵仙尊見面,居然生出陪媳婦回門見岳父岳母的既視感,不禁心生靦腆,從前只遠遠的見過他的仙影,神姿高徹,超凡脫俗,就讓半面記憶猶新、難以忘懷。尤其此時,二尊成雙結對站在他的面前,佳偶天成簡直再般配不過了。
“你是半面?”無塵沒有見過他,只是從千夜那里聽說,不過他與隨風在一起,無塵自然不難猜出他的身份。
“正是在下,求二尊救救隨風。”
千夜道:“不必多說,我們自當竭盡全力。”
半面即刻跪下身來,叩頭致謝,激動的難以言表。
無塵仙尊為隨風療傷整整一個晚上,稍稍覺得有些好轉不料到了白日居然又加重了。醫治小樹妖本來費不了多少仙力,哪知她的身體就像個無底洞,大半仙力源源注入卻似乎不能填滿,好像被什么東西給吸去了,甚是匪夷所思。
鬼蓮仙子百思不解,幾欲施法探之,不過她已遁入魔道,不忍將自己的魔氣傳與樹妖,怕她定力不好,日后被魔性所侵恐對修仙不利,可眼見無塵束手無策,再如此下去隨風就要枯死成一塊僵木,便忍不住使出渾身法力猛的向樹妖后心灌去,然而沒過多久便與無塵一樣,掌中法力匱乏。
“真是邪門兒。”鬼蓮仙子道:“這丫頭的元氣好似與某樣事物相聯,咱們為她療傷的法力盡數被那東西給吸去了,難道還有什么人或物與她相聯不成?而且夜里尚好白日則重,就好似凡人的作息時辰一樣,確是前所未聞。”
這種癥狀,半面早在之前就發現了,此刻見二尊都這般費解,半面的殘心不免沉入深淵。他先是說了入封魔井的事,之后又說起隨風在皇宮的那兩日的癥狀,幾乎與現在一樣,甚至更加嚴重了,總之說的盡量詳細,興許二尊能從中發現頭緒。
無塵心中驚異,小樹妖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居然還能到那種地方,真不一般。自古入封魔井又能出來之“人”少之又少,只是從未聽過有人出封魔井后會像她那樣,看來這傷情必與封魔井無關。不過思來想去,小樹妖的性命素來與浮黛古樹相聯,難道元氣都被那株大樹汲取了?莫非是那大樹有難了?
無塵眉心一緊,道:“千夜,我務必要趕往浮黛山一趟。看護好隨風,暫且用你的法力來為她療傷,沾染了魔性也不打緊,保命要緊。”隨即閃進一團白霧,立時不見了蹤影。
鬼蓮仙子看著隨風半死不活的樣子心情沉重,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嘆氣道:“這小妖jing逗留凡間尚沒幾年,怎么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
半面啞口無言。又聽鬼蓮仙子道:“隨風成仙無望也好,遁入魔道也罷,此時性命攸關,劫難在即,怕是得渡劫了!“
”渡劫?隨風濟世救人,從未害人,況且她年歲不夠,尚未到五百年,怎會毫無征兆的迎來大劫?”半面問。
“若她果真與某人或與某物相聯,可就不一定了,那東西到了相應年歲,恐怕會遭至劫難。”千夜答道。
半面深感無望,默默地看著鬼蓮仙子盤膝打坐為隨風注入法力,那紅的發紫的魔氣透著幾分邪性,像水波一樣泛起陣陣的漣漪,穿過隨風的身體,偶爾反射到半面的身上,感受到魔氣所帶來的陰邪,讓他不由自主的沮喪。
半面忍不住心生悲妄:天下之大,蕓蕓眾生,能有幸修煉成jing實屬不易,隨風年歲其實不大,根本無法承受這么重的劫難,若是渡劫不成,化為一塊木頭,那魂魄會不會消散?沒了魂魄那還如何轉生?
光陰一刻一刻流轉,在不見天日的鬼蓮洞里無法察覺,無塵仙尊走了很久,也不知他到了浮黛山沒有?
天高云淡,望穿北臨之路。
無塵駕著一朵白云飛速前行,俯瞰著蒼茫大地,時而平緩,時而突兀,越是往北地勢越發升高直至陡峭起來。行了一陣,快到浮黛山了,無塵拱手眺望,遙見遠處一大片黑壓壓的烏云蓋住了整座山峰。
他果然沒有猜錯,浮黛古樹受難了。大樹本身的靈氣正源源外泄,像一把利劍從樹尖筆直沖進天空,攪動著烏云滾滾。
天生異象,難道這些凡人都看不見么?
無塵仙尊眉頭緊蹙,面色深沉,收起了駕云疾馳而下,地面上的景物逐漸真切起來,古樹周圍熙熙攘攘的人頭攢動,似乎每張臉上都透著貪婪,地面血流成河,那株參天的大樹已經有所傾斜,樹干被人削砍了大半,只剩下中心木質依然艱難的支撐著整株身軀遲遲不予倒下,看得無塵忍不住落淚。
世間萬物共生,相輔相成,浮黛古樹生長千年,早已與這座大山融為一體,若它死了恐怕整座山峰都會崩塌。無知的凡人啊!到底要鬧成哪般?非得釀成天災人禍才可罷手么?
星無塵身為一界神仙自然不愿與凡人著面,便飛身沒入了那片烏壓壓的云層之中。
此刻,杋珣率領著駱思恭和陸玄清指揮著眾人,伐木的伐木,結繩的結繩,搬運的搬運……,一切井然有序,絲毫未受天氣的影響。
程光老道坐在一旁,時不時的擺弄手中的拂塵,又抬頭看了看黑如墨色的天空,懶散的大喊道:“都抓緊點兒,天色不好,快要下暴雨了!”
忽然,悶雷響起,一道閃電順時而下,要不是程光老道躲的快,恐怕直接就被劈成黑炭了。
眾人大駭,駱思恭急忙問道:“真人,這會不會是天公不悅,降罪于咱們了?”
紅封真人沒好氣道:“大人何出此言?老夫活了幾百歲了什么陣式沒見過,怎么一道閃電就把你嚇破膽了?”
駱思恭無言以對,只能默不作聲。
其實杋珣與玄清也嚇的夠嗆,可是樹都砍到這個份兒上,就此罷手怎都說不過去,何況還要回去交差呢!
這時,天空隆隆雷聲四起,閃電也多了起來,古樹靈氣直沖烏云的縫隙飛快的變大,形成了一個灰色的漩渦,里面的雨水如瀑布一般從漩渦將下,似是傳聞中的天漏之象,士兵們一下子慌了。
源源不斷的天水嘩嘩而下,澆浸著古樹下的砂石泥土,沖刷著被“血”染紅的土地,再加上電閃雷鳴的天空,顯得格外的慎人。眾人嚇破了膽,甚至有人嚷嚷:浮黛大仙發難了……
杋珣急忙下令讓大家趕快避雨,將士們才放下的手中的器具撤回到賬棚里去了。
駱思恭有些驚慌,急忙找到紅封真人,問:“真人,這不是天生異象么?再砍下去會不會有危險?”
程光老道起初內心略有忐忑,后來心想:那樹里的小妖,自己早在十多年前就見識過,也沒有多大能耐,必是她這幾年光修煉那些嚇唬人的把式了,否則古樹都砍這個樣子,她怎么還不現身?如此也說明這小妖尚在樹中!
程光老道拍案而起,不悅道:“大人不要危言聳聽!這不過是那樹里的小妖在嚇唬人罷了!皇上是真龍天子,咱們為皇上辦事乃是順承天意,你一屆武將難道還怕這等事?”
駱思恭臉色難看之極,他統領皇家衛隊多年,怎能是貪生怕死之輩?身為武將,想法自然與修道之士不盡相同,他雖希望能盡快伐木交差,但更多的是在意瑞王殿下的安全,怎奈坐在一旁的瑞王始終沉默無言,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駱思恭沉默了一陣,搖搖頭無奈的走開了。
雨越下越大,雷電交加,時不時的劈斬地面上的帳篷,將士們越發恐慌,杋珣終于坐不住了,問程光道:“師祖,這可如何是好?莫不是如駱大人所言,天公震怒了?不如就……”
程光老道怒了,大吼道:“休得胡言,老夫就不信了,一個小小的樹妖,還能使出多大能耐?老夫定要將此妖物擒了助煉寶鏡!”
程光老道奪出帳篷,運功施法、一手捻指一手持劍,默念咒語使出了平生絕學,只聽“砰”的一聲,一股強勁有力的劍氣如煙火一般沖向天空徑直沒入到那烏云滾滾的漩渦之中,發出一聲悶響,接著一波一波的劍氣再次沖出寶劍如炮仗般躥向濃厚的云層,引發了一連串的隆隆之聲,這下雨勢終于變小了。
眾人一陣歡呼,對紅封真人崇敬之極,仰若神明。
無塵在云層里凝眉震怒,這群凡人冥頑不靈,本來使用電閃雷鳴降水之術就是為了將他們嚇跑,可當中的一老道卻偏偏是要硬上碰硬,真是不知死活。
不過那老道也著實讓他佩服,能有如此高超的法力確為罕見,無塵在氣憤之余也實為驚嘆。
這時云層之中傳來一個空靈的聲音,莊重肅穆,直達凡人的內心深處:“孽障,此乃仙家重地,汝等凡夫俗子休得在此撒野!趕快收拾東西退下山吧!以后不要在這里滋擾生事,否則就不要怪本尊對你們不客氣!”
大家抬頭一看,一尊白衣神仙佇立在云端。在場眾人頓時目瞪口呆,有一大批士兵紛紛跪地參拜。
程光老道也驚嘆不已,他修道多年,從未見過真正的神仙,雖時常被凡人稱作老神仙,但他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正的神仙,他體格健碩,活了幾百余年,但尚未做到羽化飛升,超脫五行之外,如此何以稱得上為真神仙?不過是一個道行高深的凡人罷了,終歸不能擺脫生死的束縛。
從前程光到處收妖煉丹用來延長壽命,而今他到處尋妖,其實為提升法力好催動程妃獻與他的那面寶鏡,再通過修煉寶鏡來助自己成仙。此刻,神仙就在眼前,那些復雜又費時的修煉之法看來可以就此省掉了。他早已將禍害古樹的事忘在腦后,急忙跑到隊伍的最前端,十分醒目的位置拱手參拜,希望這位神仙能將他早日點化,引渡成仙。
若說見神仙可不比登天還難?程光老道怎能錯失此等良機,也不顧所言適不適益,便道:“神仙在上,請恕貧道程光一拜。小人修道二三百年有所小成,現請真神渡小人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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