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青回到家中,劉氏正在和木婉茹一起在院子里播種,木元良在一旁遞這遞那,忙的不亦樂乎。
這幅忙碌且和諧的畫面驅散了她心中的一絲陰霾,代之以某種溫暖的存在。
飯后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木婉青把徐婆婆說的話,以及繡帕子的價格,凈賺多少錢一一說給他們聽,他們都呆住了。
多年來一直生活在鄉下,連鎮上都不曾去過幾次的他們根本沒有想過賣繡帕真的可以賺到錢!
不曾接觸過這些,有些農人是不會理解,為什么有人愿意用兩斤糧食的錢去買這么小的一塊布,要是拿去買麻布,可以扯幾尺。
木婉青說完之后,把徐婆婆給的一百二十銅錢和新的帕子交到劉氏手中。
劉氏接過那一百二十個銅錢和新帕子,還沒完全反應過來。自從家道中落之后,她手中就再沒摸過這么多錢了,到現在已經十幾年過去了。
娘家把她當做迫不及待要甩掉的負擔,夫家把她當做傳宗接代、任憑使喚打罵的奴隸。
劉氏眼眶微濕,這一百二十個銅錢讓她多年來的麻木出現了一絲裂縫,多年來被壓抑的情緒重新活泛起來。
一種鮮活的情緒出現在劉氏心中,原來,她也是可以賺到的錢的,除了朝木老三伸手,還有別的可能。
這個認知,讓她恍然覺得,之前的那些日子都像是白活了一樣。
從木老三那里是要不到錢的,每次開口都只會被羞辱打罵,木老三帶回來什么他們就用什么,不好也只能湊合著用,沒有就不用。還有就是像這次這樣,只給一點點錢,逼著她賣嫁妝……
這些事情只要想想就覺得屈辱,然而從前她沒有屈辱的權利,只能盡量讓自己麻木,這樣會好過些。
但是現在,一個新的選擇出現在了她面前……
木婉青靜靜看著劉氏發呆半天沒動,她沒去打擾劉氏,耐心地等待劉氏自己想清楚,等劉氏自己做出決定。
她將視線移到另外兩人身上,木婉茹正盯著帕子掰手指計算著什么,木元良則無聊的到處亂看,以他的年紀還不足以明白這背后的意義。
終于,等劉氏抬頭看向幾人時,一向麻木無光的眼睛里多了一點堅定的光。
木婉青滿意地點點頭,劉氏總算邁出這第一步,不枉這些天來她做的這些努力。
和修仙世界強者為尊不同,這末法世界里,有個立得住,至少是表面立得住的長輩會省去許多麻煩。
而且,以她清冷淡漠的性子,要讓她永遠事無巨細的照顧這一家人是不現實的,若是能幫著劉氏立起來,一切就會簡單許多。
就目前來看,劉氏是可以改變的。
目前這個進度相對已經很不錯了,相信只要再有耐心引導一番,劉氏會改變的更多。
不過,木家人對一切的變化顯然是不會坐視不管的。而根據原主的記憶,木家人的反應,對她,對劉氏他們都不會是什么好事。
如今因為暴雨的緣故,隔著半個村子的木家人至今還不曾出現,但等雨季結束總會遇到的。
而眼下更急迫的事情是,一個月的時間已過,木老三這兩天就要結束徭役了。
在木婉青為徭役苦惱時,隔著半個村子的木老二家,也在為徭役發愁。
木老二無意中打聽到一個消息,上月去徭役的人這月回不來了,要繼續服徭役。不僅如此,還要繼續從村子里抽調人去服徭役。
這對他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
服徭役有多苦他是知道的。每次村里有人服徭役回來,人都得痩個十來斤,整個人又黑又瘦,足足得老十來歲,好好養幾個月才能緩回來一點。十來年前他服過一次徭役,吃盡了苦頭。
后來他就一直想辦法逃避徭役,反正他家里兄弟多,這些年一直都是推給木老三,木老四去的。
上個月本來該服徭役的是他和木老四。他好生請了木老三兩頓酒,又拿了一兩銀子幾斤米給負責的衙役,這才讓木老三代他去服這次徭役。
最后是木老三,木老四兩個一起去服了徭役。
結果現在木老三木老四沒回來不說,還要繼續抽人去服徭役。
現在哪里還有人能幫他去服徭役了?
但他實在不想去,又累又苦不說,只管飯,最多一個月發點銅錢,能發多少全看長官的良善程度。幾乎就是三瓜倆棗,去鎮上做兩三天便賺得回來的那種,和沒有沒什么區別。就這,有時候還沒有呢。
他愁的在家里一直喝酒,思索著解決辦法。
錢氏在一旁看著心疼那些酒水,說道,“別喝了,對身體不好。要真不想去,就再找人替了這次唄!”
“你懂什么,咱家里哪還有人能替了!老大在鎮上能替?還是幾個月不見人影了的小五能替?”
錢氏一想也是,但是又嘴硬不肯承認,“咱家沒人能替了,那就找別人替一下唄,給點子好處就是了。”
木老二簡直要氣笑了,“除了老三,誰還這么好糊弄!
在鎮上干苦力的人,一個月也得八九百銅錢,徭役比這還苦。就是也給這些,都沒人愿意去!至少得開到一兩半銀子!
更何況,上次就召去了那么多人,這次再來,估計九成的壯年人都得去了。
說得輕巧,咱到哪里去找人?”
錢氏被喝了酒的木老二一通懟,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沖木老二生氣,唯恐挨揍,只好放低姿態說,
“實在不行就讓徭役自己去找人就是了,反正他們找起人來比咱方便。”
木老二還真想了想,這方法確實可行,但他隨即想到空了的錢袋子,又是一陣煩躁,抱怨道,
“去年還是一兩銀子就行,今年卻非多要幾斤米,這次估計又要漲價,還讓他幫著找人?沒三兩銀子他不會答應的!”
“三兩!”
錢氏驚呼,聲音大的讓木老二摔到桌子下面去了。
“上次不是剛給了一兩嗎?這次還收?還三兩?”
木老二抽了錢氏一巴掌,對這個蠢笨無腦只知道占便宜的的婆娘實在厭煩的不行,一點兒都看不清形勢。
是他求著人家辦事,不是人家欠他的!
“就是三兩銀子,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幫這個忙,你給我閉嘴!”
若是別的事情,錢氏也就閉嘴了,但是牽扯到錢,還是這么多錢,她哪能閉嘴,當即哭起窮來。
“咱家哪還有這么多錢?今年沒有收成,木老三也沒送糧食來,都吃的以前的老本兒。
上月花了一兩銀子辦你徭役的事情;咱閨女看命格做衣服又花了一兩多;你又請人吃酒,零零散散也得一兩多;咱娘生病吃藥,也沒少花,加起來這都得三四兩銀子了。
咱家這幾年一共才存下多少錢?
眼下還要給咱閨女找媒人相看親事,還得給她準備嫁妝,哪里有余錢?”
木老二也是一臉煩躁,他當然也知道這些,但是讓他去服徭役,那是萬萬不可得。
錢氏也知道自家男人最是怕累怕苦的,于是眼珠子一轉,說道,
“咱娘那里還有些體己,你去和娘說說,打點的錢請她出,反正以后也是咱養著她不是?這錢不給你花給誰花?”
木老二眼神閃爍,“我哪能拿咱娘的錢!這不行!”
錢氏看出他心動了,又一番鼓動。
片刻后,木老二起身去了老人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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