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溫七的聲音茫然中帶著幾分不確定,表情也是這般。
他的心就像那先落在棋盤上,接著又落到地上,震顫許久才停下來的白玉棋子一般,震驚到不敢置信,以為自己聽錯了。
震驚過后就是滿心歡悅,還有這種好事?
對他來說,這當然事件好事。
他先前想的是,讓白石定期來給他診治,通過暗示或是其他法子讓白石每次都帶著木婉青來,這樣他就能經常見到她了。
暫時來講,能經常見到她就是他最大的目標了。
只要經常能見到她,就夠了。
至于重新認識她、和她說話、做朋友,最后在長時間的潛移默化中,讓她離不開他,兩個人永遠在一起……
這每一件事,在他看來都是很久之后才能實現的。
他要足夠小心,足夠耐心地出現在她的生活里,讓她逐漸地接受他,不能讓她有絲毫的抵觸,這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但現在,計劃才剛剛開始,第一個目標都還沒達到,就忽然間一下子邁到要兩人獨處,還要進行身體接觸的地步了?
雖然只是做針灸,但這進展,也未免太快了些吧?
不過,誰會在意快不快呢?
溫七不會在意,他很激動,只是誰也看不出來。
“把棋盤撤了,我今日不想午睡,準備一下,一刻鐘后就可以開始治療了。”
他表情是一貫的平靜,看起來一點異常都沒有。
如果非要說什么的話,那就是過分正經了些。
王大夫以為他在知道了針灸的人選后會表示不滿,結果并不是那么回事,雖覺得好似哪里有些蹊蹺,但這樣也好。
丫鬟花桂倒是明白他改變的原因,但她遠比其他人更平靜。
她主動去私庫取了那針灸的針具交給王大夫讓王大夫轉交給木婉青,回來后又吩咐小丫鬟收拾屋子,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條,做足了準備。
至于最該做好準備的病人準備好了沒有,至少,面上看起來是準備好了。
溫七除了微紅的耳畔,和比平時略急促了些的呼吸外,倒沒有別的什么異常,讓不熟悉他的人來看,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問題來。
木婉青提著藥箱進屋來的時候,就沒發現病人有什么異常。
唯一讓她感到詫異的,是今日那個帶給她壓迫感的人不在屋里,這讓她在詫異之余,也放松了幾分。
這個人不在的話,她就不必留出jing神來額外防備什么了。
屋子里除了她和病人,就只有一個候在門前待命的丫鬟,且丫鬟還看不到治療的區域,相當于不存在。
這個情況很讓她滿意。
溫七在她來之前讓暗影先離開了。
這是因為他根據之前暗影匯報的情況判斷出暗影的存在可能會讓她緊張,而且他也不希望這種時候暗影在附近瞧著。
木婉青詫異完了,注意力就轉移到伏在塌上,背部沒有衣裳遮蓋的人身上來。
這一刻,她再次清楚地意識到,此刻這房間里只有她和病人兩人這件事。
這個想法讓她感覺有些奇怪,所以站在原地遲遲沒動,想借此來平復下心情。
心不靜的時候,如果急著做事,很容易出差錯的。
她不想出錯。
她是漸漸平靜了下來,但溫七在這個過程中備受煎熬。
溫七努力抑制住深愛之人靠近帶來的激動和興奮,同時又為她的止步不前擔驚受怕,生怕她下一刻拋下他扭頭就走……
千萬年來的孤獨痛苦他都承受住了,久別重逢之后的她片刻的猶豫卻險些讓他承受不來。
但好在,這段猶豫沒持續太久。
平靜下來的木婉青繼續靠近,并將藥箱放在小桌上,取出里面jing致至極的細長銀針,那是接下來要做針灸的工具。
她眉頭微挑,一眼就看出這是好東西來,比濟民醫館的那套針具,要好上不止一個檔次。
對工具很滿意的她接著轉頭看向溫七那瘦弱卻別具美感的脊背,眼中流露出的滿意之色比剛才更勝。
不過她自己看不到這些,只是心想,這般好的針,倒不算辱沒。
她拿著針,在小塌旁的凳子上坐了,如此面前一來,施針就方便許多,不必一直站著。
這大概是她說施針要至少一個時辰后,他們給準備的吧,倒是貼心。
她定了定神,伸手在病人背上輕按了一下,發現病人的身體微顫了顫,原本散在肩頭的一抹烏發垂了下去,露出圓潤的肩頭。
木婉青:……
原本打算直接開始扎針的她愣了愣,現在這情況,她覺得還是說些什么的好。
“別緊張,不會很疼的。”
單純針灸不會特別疼,但加上靈力的注入,這個疼度會增加不少。
即便她極其小心地控制這個過程,也還是會帶來一定的疼痛,大致相當于正常針灸的二三倍吧。
其實也還好,病人是受慣了疾病折磨的,這點兒疼痛對他來說該不算什么。
說完這話后,她發現病人緩慢的點了點頭。
得到病人反饋的她心情不錯,手執銀針提醒道,
“我要開始了。”
衡清苑院中的石桌旁坐了三個大夫,正房門前也站著幾個,他們就是之前商討方案的那些大夫之一。
當然,不是全部,通過上午的探討,又篩除掉了幾個。
溫家在涉及到這種需要保密且至關重要的事情時,在選人的時候,除了要考慮個人能力對事情的幫助,更要關注人品。
在能力不是不可或缺的時候,一點小問題都會導致被篩除掉。
當然,木婉青和白石這種被發話定然要留下來的不在這個范圍內。
王大夫已經把接下來要用的藥準備好了,膏藥什么的也已經讓人去準備了,現在其實沒什么事情做,只是不放心所以才在這里等著針灸完成。
他有心想和白石說話,探探底,不是白石一坐下就開始看方案,他也沒處開口。
好不容易等時間差不多到了,白石才把方案收起來,轉而看向正房門口。
“白大夫,你這徒弟,沒問題吧?”
他問的不是針灸法子,而是人,可見相比突然提出的法子,對人的不信任更大。
“沒問題。”
白石篤定木婉青的醫術沒問題,就是不太能確定她對病人到底是個什么心思。
雖然木婉青和他解釋過幾次對病人沒有意思,但她的一些反應是騙不了人的。
這讓他一個無兒無女的老光棍操碎了心。
生怕木婉青在房間里對病人做出些什么不好的事情來到時候不好交代……
而這個時候的房間里,木婉青真覺得事情沒法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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