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你什么事？你吃飽了撐的？”

張素琴正在開門，扭頭就對問話的人罵了過去，才幾天而已，她看起來憔悴了不少，也更像瘋狗了，見人就咬。

問話的主婦嚇了一跳，隨即大怒，罵道：“你腦子有病去醫院看神經科，就沒見過你這種女人，我問一句怎么了？你不愛聽就別聽，彤彤有你這種媽，真是倒了十輩子霉！”

“就是，好好的丫頭讓她裝瘸，還是親媽呢，是人干得出來的事？”

“為了生兒子連人都不要當了，哼，以后有她后悔的時候！”

其他主婦都忍不住了，她們挺喜歡彤彤的，眼看著好好的孩子，被張素琴逼成了這個死氣沉沉的模樣，都非常氣憤，紛紛指責張素琴。

鄭工一言不發，并不為妻子辯護，見張素琴還沒開好門，他上前推開，自己拿出鑰匙開門，牽著女兒進屋了，也不管張素琴。

其他人見他們夫婦這冷冰冰的樣子，都散開了，在遠處說悄悄話，覺得這一家子很不對勁。

“怕是要離婚了，鄭工都沒理張素琴。”

“活該，鄭工條件好，離了再找一個更好的。”

“張素琴就是自己作死，好好的日子作沒了。”

“計生辦怎么還沒來處理她，最好開除了才好，天天看到這神經病煩都煩死了。”

主婦們的議論聲并不小，有些傳到了張素琴耳朵里，她冰冷的表情變得越來越扭曲猙獰，眼神慢慢移向女兒那兒，變得越來越仇恨，像要殺人一樣。

安安靜靜坐著的彤彤，感覺到了媽媽可怕的眼神，小身體抖了抖，木然的眼神出現了恐懼，鄭工在收拾屋子，并沒發現這邊的異常。

“彤彤，去睡覺了，爸爸給你講丑小鴨的故事，好不好？”

鄭工收拾好了女兒的床，出來牽著女兒去睡覺，這個年過得很不太平，他和父母起了爭執，父母的意思是暫時不離婚，等張素琴生了兒子再說。

可他不愿意，他不想生兒子，也一定要離婚，這輩子他都不想要兒子了，他只要女兒一個就好。

彤彤緊緊抓著爸爸的手，慢慢走著，身體崩得緊緊的，鄭工感覺到了女兒的緊張，怒目瞪向張素琴，“你再敢對彤彤做什么，別怪我不客氣！”

“我做了什么？在你心里就只有這死丫頭了？爸媽說的話你也不要聽是吧，行，你以后別后悔！”

張素琴咬牙切齒地罵，扭曲的心理讓她更恨女兒了，甚至覺得現在的這一切，都是那死丫頭造成的，如果這死丫頭爭氣些，裝瘸的事不被別人發現，現在他們一家還好好的，丈夫也不會和她離婚了。

都是這死丫頭的錯，當初生出來時，就應該掐死這死丫頭的。

鄭工冷笑了聲，越發覺得這女人不可理喻，這個婚他離定了，等民政局上班就去辦離婚證，張素琴肚子里的孩子，她愛生不生，反正他是必須離婚的。

有這女人在家，女兒的病永遠都不會好，鄭工下定了決心，也懶得和張素琴爭吵，他吵累了。

楚翹也聽到了隔壁的爭吵聲，心情更不好了，這糟心的鄰居，也不知道啥時候能搬走，她都有搬家的沖動了，可惜機床廠附近的好房子暫時沒找到，一時半會沒地方搬。

下午，計生辦主任上門了，他回老家過年了，今天剛回來就聽說了鄭工家的事，非常氣憤，因為張素琴的二胎證，是他幫忙辦的，他這么英明神武的人，居然被張素琴這神經病女人騙了，造成了他工作上的重大失職。

幸好現在還有機會彌補過錯，否則他就要吃領導批評了。

“我女兒就是殘疾人，她的腳是瘸的，你看清楚點！”

張素琴抓著彤彤，讓她走給計生主任看，彤彤慢慢走著，確實一瘸一拐的，可計生主任不信了，廠里那么多人親眼看到彤彤是裝的，現在在他面前演什么戲呢。

“你把我當傻子？都知道你們家是怎么回事了，不用解釋了，我已經上報了，初六上班就去做手術！”

計生主任下了最后通碟，沒有一點商量余地，機床廠的計生工作向來是行業標桿，每次開會都受領導表揚的，不能被這神經病女人搞破壞，明天他親自押送張素琴去醫院。

“我不去，我有證的！”張素琴瘋狂大叫，死死護著肚子。

她都四個月了，還有五個月兒子就能出來了，現在肚子里的兒子，眉毛眼睛手和腳，應該都長出來了，她一定要保護好兒子，這可是她后半輩子的靠山。

“張素琴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這事由不得你！”

計生主任沉下了臉，這是逼他采用強制措施了。

鄭工從外面進來了，他去買草莓了，彤彤最喜歡吃草莓，現在都是大棚養的，很貴，普通百姓是舍不得買來吃的。

“彤彤，看爸爸買了什么，你最喜歡的草莓，主任來了啊，快坐！”

鄭工進屋看到了計生主任，忙客氣打招呼。

“不坐了，我來通知你們手術時間，初六上班就去醫院，我會過來的。”計生主任口氣緩和了些。

鄭工連連點頭，“我一定支持主任工作，我家就只要彤彤一個。”

計生主任神情也緩和了，還是鄭工深明大義，只可惜娶了個神經病老婆。

張素琴這回沒再鬧了，很安靜，可她的眼神卻越發可怕了，就像著了魔一樣，鄭工和計生主任在說話，沒注意到她的眼神變化，彤彤卻看到了，激靈靈地抖了抖，忙低下頭，緊緊地抓著爸爸的手。

計生主任走了后，鄭工也沒理張素琴，去洗干凈了草莓，走廊上有不少，都是看到計生主任來了后，出來看熱鬧的。

“鄭工，這草莓不便宜吧？你可真舍得。”

“彤彤喜歡吃，偶爾吃一次，還是吃得起的。”

鄭工笑了笑，心里很清楚這些主婦們在想什么，并不想多說，快步回了家，將紅彤彤的草莓，放在盤子里，總共也就十來顆，實在太貴了，他沒舍得買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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