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有幾個小演員，男孩女孩都有，都挺漂亮，都是家長帶來試戲的，此時是一個小女孩在試戲，女孩相貌還算漂亮，但沒有其他試戲的幾個小女孩出挑，這個試戲的小姑娘大約七八歲，正在哭，但眼睛擠了許久，都沒哭出來。

小姑娘心氣也蠻高，嘟起嘴很不高興，朝站在一旁的三十來歲的女人抱怨：“我不要哭了，眼睛痛！”

女人和小姑娘相貌很像，應該是小女孩的媽媽，她比女兒還著急，好聲好氣地勸了幾句，但這小姑娘就是哭不出來，還發起了火，不要演了。

“哎呀，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聽話！”

媽媽也來火了，一巴掌拍在女兒背上，用的力氣有點大，小姑娘愣了下，眼睛瞬間紅了，眼淚打著轉，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導演，哭了，瞧，哭了！”

媽媽卻開心極了，沖導演嚷嚷。

導演是個四十來歲的油膩大叔，形象有些邋遢，胡子拉茬的，腦門頂光光的，寸草不生，穿著也很樸素，他坐在鏡頭前，神情很無奈，揮了揮手，說道：“下一個！”

這孩子悟性不行，要靠巴掌才能哭出來，以后還怎么演戲？

總不能每次拍哭戲，都得打一頓吧？

那不成虐待兒童了？

“導演，我女兒哭了，瞧，眼淚都流下來了！”

媽媽急了，一把拖著女兒到了導演面前，想讓他看看自家女兒哭得多好，小女孩本來還只是低聲抽泣，她媽媽這一拖的力氣大一些，弄疼了她，頓時便張著嘴大哭起來，哭得極傷心，片場都是這小姑娘的哭聲。

導演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今天試的都是小演員的戲，小孩子沒受過正規培訓，全靠他講戲，太難了，心累得都不想說話。

旁邊的工作人員把這對母女勸出去了，外面還傳來了媽媽不高興的聲音：“干嘛讓我們走，我女兒哭得多好，這樣都選不上，你們不會是早內定好了吧，讓我們過來陪著走過場，浪費我們時間……”

聲音越來越小，最后聽不見了，楚翹看到導演的臉色很難看，虎著臉不怒而威，幾個小演員都嚇得戰戰兢兢的，大氣都不敢出。

她去找了一個工作人員，報了身份，工作人員笑著說：“這孩子就是周威揚啊，看著蠻有靈性的，一邊等著吧，等會我叫你們。”

“好的，謝謝啊！”

楚翹跟著工作人員去了一旁等候，心里多了些信心，看這工作人員的樣子，小寶在初選時表現確實很不錯，給工作人員留下了深刻印象，否則剛才的工作人員不會說那樣的話了，說不定真讓班主任說中了，小寶這回能選上呢。

下一個試戲的也是個小女孩，六七歲光景，比之前那個漂亮些，家庭條件相當不錯，身上穿的衣服洋氣時尚，一看就很貴，那件紅色羽絨服，楚翹認出來是港城的一個品牌，只能去港城才能買到，內地還沒得賣。

導演讓小姑娘哭，但醞釀了許久，這小姑娘還是哭不出來，她媽媽就在一旁看著，打扮得也很洋氣，年輕漂亮，身材也很好，看著有些面熟。

“徐導，我和囡囡說幾句話。”

時尚媽媽主動要求，導演對她很客氣，點頭答應了。

媽媽牽著女兒去了一旁，她說話不緊不慢，聲音很好聽，楚翹聽到了幾句，這個媽媽應該是演員，對表演很有見地，她說了幾件生活中的小事，比如女兒的洋娃娃找不到了，喜歡的零食讓老鼠吃了，很好的小伙伴搬家了，說著說著，小女孩眼睛就紅了，眼淚簌簌而下。

哭戲這一關很容易就通過了，但楚翹看出，導演對這個小女孩好像不太滿意，只不過導演似乎很忌憚小女孩媽媽，說話特別客氣，其他工作人員也是，客氣中還夾雜著恭敬，顯然這對母女來頭不小。

輪到小寶試戲了，之前接待他們的工作人員，走到導演身邊耳語了幾句，導演朝小寶看了過來，炯炯有神，態度也熱情了些，問道：“會哭嗎？”

“會。”

小寶用力點頭，他可太會哭了。

導演扯出一點笑，說道：“哭給我看看，要特別傷心難受。”

“嗯。”

小寶答應了，走到鏡頭前，這孩子似乎對鏡頭有著天生的敏銳感，第一次接觸就能準確地找到鏡頭，導演眼睛亮了下，微微點頭，一會兒看看這孩子的戲，要是表現還不錯就是這個了。

也就醞釀了兩三分鐘，小寶的眼睛就開始泛紅了，再過了會兒，大顆大顆的淚珠流了下來，小寶還抽噎了起來，一抽一抽的，都喘不過氣了，楚翹在一邊看得心里特別難受，好想叫停，好好的孩子逼成這樣，這戲不拍也罷。

導演眼睛比他的頭頂還亮，像看稀世珍寶一般，死死盯著小寶，這是祖師爺賞飯吃的好苗子啊，就這個了。

“停，不用哭了。”

導演叫了停，小寶用力擦了擦眼淚，情緒還沒恢復，依然一抽一抽的，楚翹心疼極了，拿手帕給他擦，又在他背上輕輕拍著，過了許久小寶才緩過來。

“你叫周威揚？”

導演招了招手，叫小寶過去，小家伙點了點頭，還靦腆地笑了下。

“幾歲了？”

“七歲。”

小寶小聲回答，他和哥哥大寶不一樣，性格不算大方，尤其是面對陌生人時，連話都不敢大聲說。

“剛才你想到什么了，哭得那么傷心？”導演努力作出和藹的模樣，很好奇這小家伙怎么能說哭就哭，比好多專業演員都演的好。

小寶不好意思極了，回答道：“我……我在想哥哥被人打了，我很傷心，就想哭了。”

小時候還沒到顧叔和嬸嬸家時，他和哥哥相依為命，總要被人欺負，哥哥為了保護他，經常被人打得遍體鱗傷，看到哥哥身上的傷痕，他心里特別難受，現在想起來還想哭，眼淚不知不覺就流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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