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菖蒲追出別苑大門,蕭元度早已沒了蹤影。
她急地跺腳,讓人找來休屠,休屠也不知五公子去了哪里。
菖蒲便道:“五公子回蕭府之前你千萬把他攔下,讓他來見一見女君。”
在外奔波這么久,不僅公子想念少夫人,休屠也想菖蒲想得厲害。
見她不僅肯跟自己說話,還說了這么多,當下喜不自禁,連連點頭:“你別急,我一定把五公子找到,他若知道少夫人想見他,保準立即回來。”
公子既沒回蕭府,那么十有八九是去了潘家別業。
然而還是撲了個空。
休屠便去了城外公子經常跑馬的幾個地方找。
蕭元度的確去過潘家別業。
潘岳知他今日回城,本打算為他接風洗塵,順帶慶功。
恰逢小堂弟開宴賀生。他與這個堂弟關系不錯,此時缺席不太合適,想著干脆兩宴并一宴,于是拽著蕭元度赴宴去了,休屠這才撲了個空。
小堂弟潘滿今年才行了冠禮,宴會自是非同一般的熱鬧。
更難得的是今夜沒有長輩摻和,來的全是同輩,盡可胡天胡天。
一時間酒色飄香、笙歌曼舞。
潘滿愛玩鬧,席間多有聲色犬馬之徒,這些人也都清楚蕭五公子今非昔比。
往日雖則怕他,怕的也是他刺史公子的名頭以及他那六親不認的拳頭,背地里其實凈拿他當笑話看了。
而今見了,再不敢輕視,個個腆著笑臉恭維不盡。出口全是夸贊,夸他奉公為民,夸他大義滅親。
滅得什么親呢?自然是為了廢除劫奪婚連姜女那等絕色都能舍出手。
蕭元度本就煩不勝煩,聽了這話更是滿臉陰鷙。
潘岳也后悔了,誰知道會這樣烏煙瘴氣?早知不應該把人帶來的。
堂弟正在興頭上,中途離席不太好,又怕蕭五怒起砸了場,只好再次發揮居中調和的角色,總算讓眾人的注意轉去了別處。
潘滿得了堂兄授意,接下來沒再讓人去他們那邊煩擾。
“你這次回來怎么也得記上一大功罷?正趕上那佟家……”
潘岳說了一通,沒得到半句回應。
見蕭元度悶頭只顧飲酒,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不用猜也知這打擊誰給他的。
不再多言,將酒樽斟滿,陪他喝個痛快。
蕭元度的確受了打擊。
怎么對她好似乎都捂不熱她的心,愛已經要變成恨。
他自問情真意切,以為堅持下去她早晚也會和自己如出一轍,到頭來證明了全是自己一廂情愿。
一聲呵笑,滿面自嘲。
虧他當初還笑馮顥兒女情長、英雄氣短。
笑他為了個不要自己的女人把自己弄得那般潦倒,何至于?
人家都把話說得那般決絕了,若換作是他,必定掉頭就走,不會多留一刻。
還信誓旦旦,若是他喜歡的人琵琶別抱,他當晚就新歡在懷,絕不拖泥帶水。
結果,說撂手就撂手的是她,死活放不下的成了自己。
放不下又如何?只有他一個人放不下。
若不是長生教叛亂,她怕是都不會等自己回來,早就回南地了罷?
兩側額角突突跳動著,心底似一片荒澤,他用力握緊了酒樽,卻還是抵擋不住那種萬蟻啃噬的感覺,只能一樽接著一樽往下灌。
酒水入腹,全無滋味,卻多少能緩解一下那股難受勁兒。
嫌用酒樽不過癮,干脆抱著酒壇暢飲,潘岳攔也攔不住。
不多久,兩人喝得都有些高了。
潘岳空有舍命陪君子之心,酒量遠遠不及。
聽見蕭五醉醺醺自言自語,“你就是這樣玩弄人心的?前世今生……我自以為,與眾不同,到頭來不過也是凡夫俗子一個……”
沒聽明白,待要說兩句寬慰的話,腦筋似乎停轉了,搜腸刮肚也想不出。
方才酒喝得急,這會兒頭脹得厲害,還想吐,便叫來一個侍從扶自己去凈室。
潘岳才離,潘滿就坐到了他位上。
他剛巧經過,聽到蕭元度后半句,玩笑道:“五公子這是為情所苦呢?女人而已,不行就換!”
蕭元度似乎醉得狠了,瞇眼看了看他,嗤地一笑:“不錯,女人而已。休屠,一、一個女人,哪里值你這樣,半死不活、失魂落魄?她瞧不上你,你不會,掉頭找別人?”
“就是這個理!凡夫俗子有甚不好的?既然要俗,索性俗到底!”
潘滿眼神往遠處一瞄,目光落在場中最出色的舞姬身上,勾了勾手。
在一陣會意的大笑聲中,俏若春桃的舞姬腰肢款擺著走了過來。
潘岳凈面回來,人稍感清醒了些,卻發現蕭五已不在位上。
微訝:“他何時走的?”
席間響起一陣男人都懂的笑聲:“是走了,走進溫柔鄉了!”
潘岳歡場之中廝混慣了的,哪會不懂這話何意?
當下一急,揪著堂弟問明去向,而后深一腳淺一腳地追去了后院。
潘滿簡直莫名其妙:“堂兄,你還管人家房里事吶?!”
到了房門前,燈忽然熄了。
冷風一吹,潘岳戛然止步。
堂弟說得沒錯,他管得住自己,還管得住別人?
蕭五要沒跟姜女和離,他尚且還有一攔的理由,現下還攔著做甚?
再糾纏下去也沒個結果,看蕭五痛苦那樣,還不若借此求個解脫……
潘岳搖頭一嘆,轉身離開了。
夜半,風雨交加。
菖蒲起身關窗,忽而捂住了嘴。
夜色中,大雨里,站著一個人。直愣愣瞧著這里。
天太黑,神情莫辨,只知渾身已經濕透,瞧身形像是……五公子?!
這一驚非同小可。
揉了揉眼,定睛再看,院中空空蕩蕩。
人呢?
菖蒲猶豫要不要告訴女君,想起女君才將入睡,干脆作罷。
或許是她眼花看錯了。
蕭元度沒再往別苑來,蕭何聯姻之事卻突然沒了聲息。
原本熱火朝天,一夕間鴉雀無聞,種種跡象表明,蕭家與何氏的議婚應是中止了。
菖蒲疑惑:“莫非是談崩了?”
都已經到了里聞坊議的地步,怎可能說談崩就談崩。
若非怕蕭元度再做出甚么離經叛道之舉,蕭琥估計早就拍板定下了,根本不會等到他回來。
之前那么大的聲勢,除了做給民眾看,估計也有想逼他就范的意思。
肯定是蕭元度做了什么,或者說了什么……
憂心忡忡之中,等來了蕭府的一封請柬,證實了姜佛桑心底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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