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國這次可算是誠意十足,不僅僅是慶王和金國公主來了,前來的使臣還是金國的大皇子呼延戊,隊伍浩浩蕩蕩,據說還帶來了不少金國的珍寶要敬獻給皇帝。
葉綰綰難得擺了一局棋,不過棋局擺上卻沒有落子。
青紗過來收拾東西,伸手要去拿那落在一旁的棋子卻被葉綰綰阻止。
“夫人?”
葉綰綰敲敲她的手:“這里不用收拾。”
青紗放下了,
不過那一顆放在旁邊的棋子總是讓她很在意:“夫人為什么要放顆棋子在旁邊?”
葉綰綰慵懶的支著頭,漫不經心的撥弄著腰間的穗子:“因為我也不知道這兩顆棋子想要落在哪里。”
青紗一頭霧水,自己下棋還不知道棋子要落在哪里?
抬眸看著窗外:“青紗,咱們這里是不是特別的寧靜?”
青紗覺得還好:“關雎宮里也很寧靜。”
也是,葉綰綰不喜歡跟人來往,關雎宮的宮門經常關著,動不動就被禁足,雖然在那深宮之中,卻也依舊寧靜。
不過葉綰綰說的不是這種寧靜,而是山雨欲來之前的寧靜。
一陣笛聲傳來,葉綰綰循著聲音望去,不遠處的屋頂上坐著一人,是梁明月。
因為心情不好,這幾日她都留在她這里。
葉綰綰從葉少揚口中得知他們為了快點趕來,輕裝從簡,本來有十一人,結果有幾人路上熬不住身體出了問題,最后回來只有七人,除了葉少揚和梁明月活下來,剩下那五人都遇害了。
那幾人都是從梁明月小時候就在梁家的人,相當于半個親人,看著他們死在眼前,她必然難受。
葉少揚和梁明月能活著回來,證明燕沉是派人去接了的,
但晚了一步。
知道梁明月難受,但葉綰綰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是葉少揚的劫,
最后卻連累了梁家人。
皇權之下,陰謀恒生,哪兒有不死人的?
葉綰綰早已經看透了,但卻不能要梁明月也看透,畢竟痛在自己身上只有自己知道,就像老夫人一般,哪怕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曾經也經歷過了,但是再來一次,她依舊悲痛萬分,感情是不能用理智來看待的。
“青紗,把我的琴抱來。”
葉綰綰可是已經許久不碰琴了,青紗看了眼吹笛的梁明月,立刻就明白了。
琴很快抱來,葉綰綰凈手坐到桌前,手指拂過琴弦,輕輕撥弄出幾個調子,
許久不彈都有些生疏了。
葉綰綰彈了一首輕柔的曲子,
曲調輕柔綿長,若潺潺的泉水,
柔情微涼,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梁明月聽懂了,她停下了吹笛靜心聆聽,一個人在上面落淚,不讓人知道。
一曲彈完,余音繞梁,梁明月在上面又坐了好一會兒,一躍而下朝葉綰綰這里走來,面上表情淺淡,看不出剛剛哭過。
“早就聽聞夫人琴藝獨絕,果然名不虛傳。”
葉綰綰起身:“難得今日天氣好了些,你陪我去走走吧。”
葉綰綰帶著梁明月往外去,沿著回廊往花園里走,現在還是很冷,花園里的梅花還悠悠散發著冷香。
兩人走了好遠,葉綰綰才開口:“我爹被削爵禁足的事情你應該都知道了吧?”
梁明月:“知道。”整個上京沒人不知道。
葉綰綰:“那你可有想過你跟我哥的未來?”
梁明月:“此話何意?”
葉綰綰停住腳步,面前是一顆盛開的白梅:“換了新帝,太皇太后無權,我爹又被削爵,葉家尊貴不再,我哥也一落千丈,他想要的尊榮都只能靠自己去拼,他并不算無能之輩,否則你爹也看不上他,可這天子腳下,哪兒會給他往上爬的機會?想要打壓葉家的人多了去了,他們曾經都被葉國公欺負過,現在葉家一敗,他們迫不及待想要將葉家剝皮拆骨,可偏偏葉家完好無損,所以他們就把目標轉移到了葉少揚這個唯一的嫡子身上,想從他入手,徹底擊垮葉家,讓他再也爬不起來。”
葉綰綰看向她:“現在我哥身邊有無數的眼睛盯著,暗地里更多得是想要他死的人,他的身邊就是最危險的地方,這一次的刺殺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的路還長著呢。”
她輕嘆口氣:“這是我哥必然要經歷的成長,但是不該讓你跟著一起承擔。”
梁明月被葉綰綰說得面色凝重,突然聽到她說這么一句,頓時變了臉色:“你這話什么意思?”
葉綰綰看著她:“你是個好姑娘,我也很希望你成為我的嫂子,所以不想你痛苦傷心。”
“你有信陽侯的身份護著沒人敢動你,這場浩劫是葉少揚一個人的,等他熬過來了,他定然會風風光光的去娶你。”
梁明月簡直不敢相信:“你是讓我臨陣脫逃?”
這中氣十足的質問,倒真不愧是將門之女。
“所以,我定是勸不動你的對么?”葉綰綰伸手拉住她的手:“我要是讓你走,你必然是不走的,但是你若是真心想跟他有個以后,你必須得離開。”
“他身處陰謀之中,需要的不是你跟他并肩作戰,而是拼盡全力掙脫出來,你若是想幫他,我給你指一條路。”
葉綰綰一番勸說,梁明月將信將疑,沒有立刻答應葉綰綰,而是回去思考,但葉綰綰卻并不急,她肯定梁明月會離開的,因為在乎葉少揚,所以一定會離開。
“為何勸她離開?不忍?”
葉綰綰做的事情就沒有滿得過燕沉的,哪怕他根本不清楚,卻也能猜得出來。
葉綰綰覺得自己沒有看透過燕沉,但是他卻把她看得無比透徹,這種被拿捏住得感覺,還真是挺危險的,可惜她這人太懶,而燕沉對她又太好,拿捏便拿捏吧,心甘情愿。
“葉少揚需要信陽侯的助力,但不能讓梁明月深陷其中,她要是留下,必然會分散葉少揚的注意力,只有她安穩了,葉少揚才能拼盡全力一搏,而最重要的是她才是聯系信陽侯和葉少揚的紐帶,她絕對不能有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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