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顧泠和老沐在離開星落島的第五日,追上了裘靖。他們的船小,速度更快,且輪換駕船,中間沒有停歇。
裘靖接到稟報有船靠近,還以為是追殺他們的人,下令全部戒備,準備應敵,然后就聽到了老沐的聲音。
裘靖大喜,高喊了一聲,「自己人,別動手!」
他跟岑蔓一起站在船尾,看著小船過來,老沐在沖他們揮手,還有個頎長的身影,不是顧泠又是誰?
岑蔓眉頭舒展,長舒了一口氣,「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小顧去救人一定沒問題的!」
顧泠和老沐棄了小船登上裘靖的船,看到顧泠手中拎著一口鍋,裘靖嘴角微抽,「這是你從星落島拿的?」
「武器。」顧泠說著舉起來,作勢要用手中的鐵鍋拍裘靖的頭。
岑蔓笑著把那口鍋接過去,「別鬧了。看你眼睛紅的,定是多天沒合眼了,快休息一下吧。」
裘靖沒下令繼續出發,拉著顧泠到一旁問,「我們是往前,還是掉頭殺回去?」
顧泠搖頭,「先回迦葉城。」
裘靖看了一眼星落島的方向,只能看到海天相接處的那條線,嘆了一聲,「也好。沒炸藥了,在海上晃蕩這么久,我看大家都沒什么精神了。再殺回去,不可能像上次那么順利。」話落下令,全速前進。
顧泠隨即見到了老白和原瑛姐弟。他們氣色尚可,但都沒了過往的記憶。
顧泠這時才得知他們三人失憶的事,當即眸光一凝,想到了之前被他從盛越手中救出,安排送回京城家里的燕十八!
這么多人失憶,不可能是巧合。若是燕十八知道了關于星落島或盛越的什么秘密被清除記憶,問題不大,但要是盛越別有居心,想利用燕十八做什么……
原瑛的性格倒是沒變,哪怕失憶依舊很是大氣爽朗,她已經聽裘靖說了不少蘇涼和顧泠的事,很期待能早點見到蘇涼。
原野早年受傷,腦子有點問題,很依賴原瑛,對生人都很戒備,不讓碰,總是低著頭,縮在原瑛身后不說話。顧泠想給他號個脈,也沒成,便放棄了。
顧泠查看了原瑛和老白的情況,看不出中毒的跡象,他懷疑失憶的藥物是岳梅下的或是岳梅提供給星落島的,跟藺珊曾經的情況一樣。
情緒最不穩定的是老白。他一直在努力地想要找回自己的記憶,對于頭腦空白無法忍受,總是不停地用手捶自己的腦袋,大部分時候都處于煩躁不安之中。
老沐眉頭緊鎖,拽住了老白的手,「別敲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老白皺眉看著老沐。
老沐沒好氣地說,「我們都認識幾十年了,你的事我都知道!」
「真的?」老白說著看向裘靖,向他求證。
裘靖點頭,神色認真,「是的,兩位前輩是半輩子的好友了。沐前輩之前去星落島,就是為了救您。」
顧泠已經從老沐那里知道先前他跟岑蔓去星落島救人被抓的經過了。當時他們暗中上島,還沒潛入城主府,運氣不好撞見了盛越。當時是在一個很隱蔽的林子里,他們哪里知道大白天的盛越居然在他們頭頂的樹上坐著,不知干什么……結果毫無懸念,盛越用了迷煙迷暈了他們。
老沐和岑蔓并未見到墨巖,醒來就在地牢里,盛越站在他們面前,說讓他們不要胡言亂語,否則不會殺他們,但會除掉他們的記憶。
老沐和岑蔓只能默默熬著,等待轉機。他們在星落島上并沒有見到老白和原瑛姐弟,老沐問起,盛越沒有回答。
至于老白和原瑛姐弟遭遇了什么,三人都沒了記憶,無從得知了。
岑蔓給顧泠和老沐準備了些熱湯飯,顧泠吃完就睡覺去了。
一覺醒來,天已經黑了。顧泠坐起來,周圍黑漆漆的,能聽到有人在外面壓低聲音說話,應該是怕吵到他,還有清晰的海浪聲。
顧泠做了個噩夢,夢到蘇涼和顧小暖被盛越抓走了,他覺得有點冷,似乎是海風吹進來了。
「醒了?」裘靖的聲音。
顧泠起身,「還有幾日能到迦葉城?」
裘靖想了想說,「約莫七八日吧。」
「我先走。」顧泠從船艙里出來,深吸了一口氣,海風很涼。
裘靖愣了一下,「你自己走嗎?」
「嗯。」顧泠點頭,「我擔心家里。盛越很可能去了京城。」
裘靖神色陡變。他之前一直盯著星落島,沒往這方面想。
「你先回去也好,萬一……」裘靖嘆氣,「不過你不能一個人走,讓岑前輩陪你回去吧,互相有個照應。」老白現在是離不開老沐了。
「好。」顧泠點頭,又交代裘靖,「你回到迦葉城后,在南平城和迦葉城附近海邊能上岸的地方都部署防線,還有原來炎國那邊。禁止百姓出海捕魚,所有船只一律視為星落島的人,一旦有船出現,絕不準靠近岸邊。人質沒了,他們說不定很快就會再來抓人。」
裘靖正色道,「我知道了。如今最不缺的就是兵,我上岸之后就去安排。」
「我師父會做炸藥,還有其他武器,到時候讓他準備。」顧泠說。老沐留下正好能派上用場。
岑蔓得知顧泠跟她要先回家,什么都沒問,很快準備好了幾日的干糧和水。他們的船上有應急用的小舟,放了一艘下水,兩人便離開隊伍,先一步走了。
「小顧別太擔心了,小涼素來謹慎,不會有事的。」岑蔓看出顧泠的緊張,出言安慰他。
顧泠抬頭看了一眼夜空的明月,沒有說話。
昨日在護國寺認識了澄云的師叔普誠,今日半晌,普誠和澄云來了蘇府。
不過很不巧,蘇涼正準備帶孩子們到秦國公府去赴宴。秦老爺子又添了個重孫,今日滿月。
普誠得知后便笑著說,「是我們冒昧打擾了。那我們明日再來?」
蘇涼說明日可以。
普誠帶了一朵下山時隨手摘的小花,插在了顧小暖頭上,很是可愛。而后便跟澄云一起離開了。
燕十八說她不去,蘇涼讓忍冬在家里看著她。其他人包括裘琮南宮倩都一起去。
國公府的滿月酒很熱鬧,小孩子也很多。正兒和姬小樹儼然成了孩子王,帶著一群小豆丁玩得很開心。
顧小暖則是除了剛滿月的寶寶之外最受歡迎的,蘇涼聽著耳邊不停有人說顧小暖長得真像她爹,越發思念她家大神了。
下晌離開秦國公府,蘇涼抱著顧小暖坐在馬車里回家,正兒和姬小樹騎著馬在外面。
顧小暖玩累了,昏昏欲睡,蘇涼輕聲哄著,突然聽顧小暖含糊不清地叫了一聲「娘」。
蘇涼當即愣住,「顧小暖,你剛剛叫我什么?」
顧小暖小腦袋蹭了蹭蘇涼的胸口,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睡著了……
回到家,顧小暖也沒醒,蘇涼把她放在搖籃里,她就守在搖籃旁邊,等著顧小暖醒了看她還會不會叫娘。
其實最近正兒和姬小樹都在教顧小暖說話,但她似乎覺得這是個游戲,就是不肯跟著兩個哥哥學說話。
蘇涼覺得也沒什么,等顧泠回來顧小暖再開口說話更好,省得顧泠一回來發現顧小暖什么都會說了就是不認識他,那該多傷心。
終于,蘇涼看著顧小暖濃密的睫毛顫了顫,知道她要醒了,輕輕晃了晃搖籃。
顧小暖睜開眼睛,眨了眨,蘇涼湊過去,非常簡單直接地說了倆字,「叫娘。」
顧小暖笑嘻嘻地爬起來,湊上來親了蘇涼一口。
蘇涼:……她想要的不是這個。
然后,就見顧小暖小手指著貼在她搖籃上面的顧泠的畫像,口齒清晰地叫了一聲「爹」。
蘇涼驚呆了,她在擔心顧小暖忘了顧泠,所以才放了個畫像在這兒讓她看。難道是因為今日到國公府做客,總有人在顧小暖耳邊說她長得像她爹,倒是教會了她叫爹?
但,怎么不叫娘呢?難道回來路上那一聲是她的幻覺?
「叫娘。」蘇涼抱起顧小暖,指了指自己,再次發出指示。
顧小暖又親了蘇涼一口。
等蘇涼第三次嚴肅認真地教顧小暖的時候,顧小暖仿佛才開竅,非常響亮地叫了一聲,「娘!」
蘇涼瞬間覺得心都被填滿了,這種感覺很奇妙,難以言喻。
這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顧小暖開口說話了。蘇涼后來跟顧泠說起今日的事,顧泠對于女兒一直沒有忘了他很高興,但他跟蘇涼之間在某一點上有分歧,關于顧小暖第一次開口到底叫的是娘還是爹。
蘇涼認為馬車里那次是她聽錯了,顧小暖先叫的爹。但顧泠堅持認為,顧小暖是先叫的娘。
晚飯的時候,蘇涼說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正兒和姬小樹都坐直了認真聽。然后蘇涼看著顧小暖,指了指自己,這是一種指示。
顧小暖立刻會意,叫了一聲「娘」。
裘琮拊掌大贊,「暖暖會說話了!真聰明!說得真好!」
正兒和姬小樹都湊到了顧小暖旁邊,爭著讓她叫哥哥。裘琮拎著兩個孩子放到他身后,然后笑容燦爛地湊過去,指著自己,「師公,叫師公。」
「師公!」顧小暖甜甜地叫了一聲。
裘琮那個滿足啊,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后了。
在正兒和姬小樹念叨好幾句之后,顧小暖才叫了一聲「哥哥」。
兩個孩子都很開心,同時來了一句,「妹妹叫我哥哥了!」然后對視一眼,開始爭辯顧小暖到底叫的是誰。平時正兒很有大哥風范,很多事都讓著姬小樹,但這件事堅決不肯讓,說顧小暖叫的就是他。
「兩個哥,叫的是你們。」蘇涼結束了兩個孩子幼稚的爭斗,「你們教她叫大哥二哥,看她能不能分清楚。先吃飯。」
兩個孩子最聽蘇涼的話,乖乖回自己的位置坐好,姬小樹突然瞪大眼睛,「壞了!妹妹還不會叫爹呢,師父回來知道了多傷心啊!」
蘇涼輕笑,「她第一聲叫的就是爹。」
「真的?」裘琮有點懷疑。
「真的。」蘇涼神色認真。
夜里忍冬去給燕十八送熱水,燕十八見她面上帶著笑。這很難得,因為忍冬平素是個不茍言笑的人。
「有什么喜事嗎?」燕十八問。
忍冬微笑點頭,「小主子會說話了。」
「真好。」燕十八微微點頭。
翌日,普誠和澄云又來了蘇府。
得知顧小暖會說話了,普誠教她叫師父,但被裘琮給阻止了,「小顧還沒同意,不能叫!」
普誠呵呵一笑,「希望顧施主早點回來。」
今日天氣極好,碧空萬里,微風和煦。
裘琮在湖邊鋪了厚厚的墊子,正兒和姬小樹脫了鞋在上面玩兒,顧小暖也被裘琮抱過去放在了上面。
蘇涼招待普誠和澄云坐在圓明閣一樓窗邊喝茶,還特意給他們準備了素食點心和府里自種的果子。
見澄云一直盯著外面,蘇涼笑說,「你出去跟他們一起玩兒吧。」
澄云有點心動,但又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他是成年人,而且是個出家人。
「去吧去吧,沒人笑話你。孩子們都很喜歡你。」普誠拉澄云起來,把他推了出去。
而后普誠回來坐下,喝了一口茶,微微點頭,「差點忘了你如今是寧氏家主,這茶很不錯。」
「普誠大師喜歡,走的時候帶一包茶葉吧。」蘇涼微笑。
普誠搖頭,「別叫我大師,聽起來像是叫老和尚的。叫普誠就好。」
「那,普誠大叔?」蘇涼輕笑。畢竟是長輩。
普誠樂了,「好好好,這個好。」說著普誠看向外面,姬小樹手中拿著一個火車頭的模型,正推著它在地上跑。
普誠收回視線,「其實我有心讓小云還俗,但他不愿意。當年是我把他帶進平安寺的,出家只是為了在寺里生活方便。他還小,我希望他能過上不一樣的生活,尤其是他有你們這些有趣的朋友,再回廟里燒香念經過一輩子,就太可惜了。」
蘇涼便問,「普誠大叔知道澄云的身世?」
普誠點頭,「他是我出家之前一個友人的遺孤。怪我,這些年總在外游歷,沒有好好照顧他。」
「普誠大叔為什么不帶澄云一起外出游歷呢?」蘇涼笑問。
普誠愣住,「當時覺得他太小,我怕照顧不好……唉,你說得對,我應該帶他一起出去走走,他就不會腦子里只有佛法了。我這次帶他來京城,說是拜會普慧師兄,其實是想見見你們,請你們幫忙勸勸,讓小云還俗吧。我自己都出家了,勸他總也勸不動。」
「普誠大叔能講講自己出家前的事嗎?只是有些好奇,不想講也無妨,當我沒問。」蘇涼是真的很好奇。
普誠嘆了一聲,神色悵惘,「不過就是家破人亡,沒什么好講的。雖然出家,但我并沒有忘記過往,或許一直是在自欺欺人罷了,以為剃了頭,入了佛門,便能開始新的人生。這些年,我總在外走,不愿停在一個地方,因為停得久了好像就有了一個家,但我沒有家了,也不想再有個家……其實,我沒把小云帶在身邊,也是因為看到他,總會想起故人……」
蘇涼見普誠的眼眸倏然泛了紅,微嘆一聲,又給他添了些熱茶,「抱歉,勾起大叔的傷心事了。」
「無妨。」普誠喝了兩口茶,又笑起來,「我自己佛心不凈,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但小云還是有希望過點更快樂的日子的。拜托你了。」
蘇涼點頭,「我試試吧。我很喜歡澄云,他若愿意還俗,自然很好。」
普誠和澄云在蘇府吃了一頓素齋,是蘇涼做的,味道很好,下晌兩人便回護國寺了。
普誠推開房門,進去,很快又回身把門關上。
「父親考慮好了嗎?」低沉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普誠面色微沉,「阿越,你收手吧。我不會讓你傷害蘇涼的。我已經告訴過你,她的母親當年救過你母親,我們欠她的恩情。」
「她的外公害死了我娘。這筆賬,又怎么算?」盛越的臉從陰影之中出來,眸光幽寒如冰。
普誠搖頭,「你想做的事,不會成功的。」
「不論成敗,我都不會放棄。」盛越冷聲說,「我要的人是顧泠,可以不傷害蘇涼,保證她事后毫發無損,如何?即便父親不幫我,我也不會收手。若我死了,父親就不必再困擾了。」
普誠臉色越發難看,沉默良久后,深深嘆了一口氣,「記住你說的話。我幫你,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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