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涼知道燕十八一定會再出現的。
但當她真的突然出現,仍是把蘇涼嚇了一跳。
燕十八像個樹袋熊一樣掛在蘇涼身上,“涼妹妹,想我了沒?”
蘇涼把她推開,燕十八倒在床上,擺出一個嫵媚誘人的姿勢,沖著蘇涼拋媚眼兒,“今夜姐姐陪你睡。”
蘇涼翻了個白眼,“看來你身體完全好了。”
燕十八立刻做西子捧心狀,“沒好,我心口疼,涼妹妹你摸摸。”
蘇涼額頭跳了跳,“我很困,有什么事明日再談。”
“好。”燕十八翻了個身子,乖巧地平躺在里側,拍了拍外側,“來,睡吧。”
蘇涼搖頭,“我不習慣跟別人一起睡。”
“將來我把顧泠顧美人給你抓來,你不跟他一起睡?”燕十八似笑非笑。
隔壁房間的寧靖,抬眼看了一下墻,面色平靜,接著看書。
蘇涼蹙眉,“少廢話,滾!”
燕十八笑意加深,“我最喜歡涼妹妹兇我了,太爽了!”
蘇涼:……
片刻后,蘇涼把燕十八抱起來,扔出了門外。
“涼妹妹你抱我的姿勢還是那么讓人心動!”燕十八在外面說。
蘇涼沒有理會,睡覺去了。
她就知道,這個女人再出現,依舊學不會正經。
“姐姐接著幫你找顧美人去了!”
聽到燕十八的聲音,蘇涼輕哼,“能找到才怪。”
等把床鋪整理好,蘇涼突然想起,顧家出事前,顧泠一直在護國寺住,燕十八該不會要去護國寺尋找線索吧?澄云在那里!
蘇涼真心希望,燕十八離澄云遠一點,不然就會出現妖女誘惑小和尚的橋段了,想想就替澄云擔心。
蘇涼一覺睡到大天亮。
醒來聽見正兒在院子里玩,寧靖在說話。
她收拾好出門,正兒叫著姑姑跑過來。
蘇涼把正兒抱起來,走過去見寧靖正在做一個新的木雕。
“娘說姑姑醒了叫她,她給姑姑送飯來,我們都吃過啦!”正兒笑嘻嘻地說。
蘇涼把正兒放在地上,他就邁著小短腿兒跑了出去。
她在寧靖對面坐下,見他這次雕刻的是一艘船,已初見雛形。
“方才陸禹來,昨夜那活口審問過了。”寧靖說。
蘇涼凝眸,“是李琛派來殺人奪子的?”
寧靖點頭,“他們是李琛重金雇傭的江湖高手。任務是,殺掉陸禹,搶走正兒,留萬卉活口,讓萬卉用你交換正兒。”
這就是為何陸禹眉心出現黑霧的原因。若非寧靖和蘇涼插手,他昨夜兇多吉少。
“我?”蘇涼蹙眉,“是因為當初我破壞了李琛滴血認親的計劃,所以他恨上我?但他得到孩子,是不可能歸還的!”
寧靖微微點頭,“明知你武功不弱,李琛若只為了孩子,不會節外生枝,再招惹你。殺了萬卉和陸禹,把孩子藏起來幾年,萬家也沒有證據,不能把他如何。”
蘇涼眸光微寒,“小孩子樣貌變化比較快,過幾年,他大可以說是認了個義子,或是別的女人給他生的兒子。到時萬家無法證明那是正兒。”
“非要留下萬卉,再對付你,是愚蠢的行為。”寧靖說,“我懷疑,有別人指使。”
蘇涼一愣,“你是說,幕后之人,除了李琛外,還有別人?”
“如今你跟正兒一家的關系,京城里盯著你的人,都知道。萬李兩家的糾葛,也不是秘密。”寧靖說。
“端木敖?年如雪?利用李琛,借刀殺人?知道我在乎正兒,只要把正兒抓走,就可以設下陷阱謀害我。”蘇涼若有所思。
“都有可能。”寧靖說。
蘇涼輕嘆,“但也都沒證據。恐怕只有李琛知道,是否有人跟他合謀。若有,是誰。”
萬卉送來給蘇涼留的早膳,一直在爐子上熱著。
“李琛花錢收買的殺手,我出更高的價錢,他就把李琛賣了。”萬卉神色很冷,“陸禹去聯絡燕云樓了,我要出最高價,買那狗男人的腦袋!”
之前萬卉只想著分開之后再無干系,可李琛幾次三番,實在不做人,她已忍無可忍。
蘇涼想到燕十八很可能會再來找她,但并未對萬卉提起,覺得通過燕云樓的正常渠道最好,萬家不差錢。她若請燕十八出手,那人定要趁機談條件搞事情。
麻煩暫時解決了,幕后除了李琛之外是否還有其他人,尚無法確定。
但蘇涼和寧靖要回家了。
正兒不肯,抱著寧靖的腿不讓走。
寧靖對孩子沒辦法,只得答應,再住兩日。
寧靖再見到藺屾時,藺屾問他是否可以去找蘇涼。
寧靖搖頭,“別人家,不方便。”
藺屾也只能暫時作罷。
林雪晴和秦玉瑾上門來做客,萬卉熱情招待。
林雪晴說起她二哥預計后日抵京,明日齊嚴要出城去接。
等林雪晴走的時候,拿了一封信,是蘇涼交給他的,說讓給齊嚴,帶給年錦成。
蘇涼當著秦玉瑾的面直言,她在心中寫了那日年如雪在護國寺坑她的事。
雖然秦玉瑾和林雪晴都沒想到蘇涼要用這種方式向年錦成告狀,但既然是事實,就沒什么不能說的。正好她們也想看看,年錦成會不會是非不分,一味地偏袒年如雪。
邢玉笙拿到信,交給了齊嚴。
翌日一早,齊嚴就出發離京了。
當日端木敖再次見到年如雪,告訴她,他jing心安排的借刀殺人計劃失敗了。
蘇涼尚未確定的幕后主使,就是端木敖。
以端木敖本身的性格,并不會如此謹慎。
但先前因為他跟年如雪的矛盾,曾被端木熠嚴厲斥責過,讓他近期安分些,不要惹事,且專門提了,如今跟炎國談判的關口,蘇涼和年如雪這兩個在武舉中表現出色的女子關乎乾國顏面。
因此,端木敖在幾次看到蘇涼跟萬卉一家在一塊兒之后,就謀劃利用李琛解決掉蘇涼。
可惜,李琛請的高手對付萬卉一家綽綽有余,只要抓到正兒,就可以控制蘇涼,卻沒料到蘇涼偏巧那日住在了萬家,計劃失敗了。
年如雪滿心失望,“她怎么如此厲害。”
這話,端木敖聽著,十分刺耳,自覺失了顏面,便抓住年如雪的手說,“父皇盯著,暫時不好再動她!你必須在決賽打敗她,否則讓她一飛沖天,以后對你對我,都是個大麻煩!”
年如雪面色一僵,“我尚未跟她交過手,并沒有把握。”
“我不管!你一定要光明正大地把她打敗,讓她沒有出頭的機會!聽到了嗎?”端木敖突然暴露出陰鷙的一面。
年如雪的手腕被捏得生疼,好不容易才掙脫,“二皇子殿下,我一定會盡力的。”
“不是盡力,一定要贏!你若輸了,我要你好看!”端木敖冷哼。
他自己沒能耐對付蘇涼,一下子把責任轉嫁到了年如雪頭上。
年如雪心中恨極,卻也不敢反駁。
終于送走端木敖,年如雪打開衣柜,年如婷從里面走了出來。
“你都聽到了?”年如雪面色陰沉。
年如婷點頭,“我真恨不得沖出來把端木敖那個色鬼給殺了!那樣四姐就不會收他欺辱脅迫了!”
年如雪面色難看,“他是皇子,哪里是我們惹得起的?殺了他,我們全族都要陪葬。”
“我不在乎別人,只是不想看到四姐過得這么苦。”年如婷眼圈兒泛紅。
姐妹倆相擁在一起,年如雪眸中沒有絲毫溫度,“五妹,事到如今,我的前途命運,都在你手里了。世人都只會在意誰中了狀元,榜眼看似只差一步,卻毫無意義。皇家也是。那個蘇涼就是來克我的,若不是她,我也不會攤上這樁賜婚。”
年如婷神色堅定,“四姐放心,我一定會打敗她!”
年如雪嘆氣,“二哥這兩日就回京了,他對我還算不錯。這次他斬殺南平王立了大功,一定會為我在皇上面前求情的。到時候,再加上狀元功名,就有機會讓皇上收回成命。”
“四姐不是說,二哥根本不在乎年家任何人,只在乎他的前途嗎?”年如婷神色有些疑惑。
年如雪點頭,“是啊。但我這么多年一直在討好他,他哪怕是石頭心,也被焐熱了。”
年如婷點頭,“二哥是顧世子最好的朋友,想來心是好的。”
“二哥對我尚可。但當初你受傷,我求他去看看你,他卻根本不理會。”年如雪苦笑。
年如婷眸光一黯,“他能幫四姐就好,別的,我早已不奢求了。”
齊嚴見到齊峻的時候,他正在陪林博竣喝酒。
“哥?你怎么來了?”齊峻見到齊嚴很高興,連忙給林博竣介紹。
齊嚴行禮,林博竣笑著招呼他過去坐,“又不是外人,客氣什么?”
齊家兄弟都很喜歡他們主子這個未來的二舅哥。
齊嚴跟林博竣講了齊竣離京之后的事。
“哈哈!小涼真是好樣的!”林博竣笑容滿面。
齊嚴特別提起,前幾日身體康復了不少的秦老爺子跟林舒志一起釣魚的事。
林博竣心中一喜,“我也喜歡釣魚。”
他很難不懷疑,是他爹在幫他謀劃親事。
得知蘇涼有信交給年錦成,林博竣很意外,但還是讓齊峻帶他過去了。
年錦成正在擦拭他的佩劍。明日啟程,中午就能抵京,但離得近了,他倒越發不想回去。
聽到齊峻的聲音,年錦成放下劍,讓他們進來。
“這是蘇涼蘇姑娘讓我轉交給年將軍的信。”齊嚴把信拿出來。
年錦成愣住,接過來,跟齊嚴道謝,也問起最近京城的事。
“會試明日放榜。蘇姑娘和年四小姐都進了武舉決賽,后日開始。”齊嚴說。
“我知道了。”年錦成點頭。
齊家兄弟告辭,門關上,年錦成神色莫名地打開了蘇涼給他的信。
的確是蘇涼的筆跡。準確來說,是寧靖的筆跡,蘇涼已經學得看不出任何破綻。
蘇涼在信中寥寥數語講了她跟年如雪在護國寺相遇的始末。
只說事實,沒有任何其他的言語。
年錦成看完,手猛然攥緊,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自從見到齊峻,得知年如雪被賜婚給端木敖,年錦成發現年如雪年前對他撒謊,但并不知道這樁賜婚的內情。
如今,蘇涼的信,解了年錦成的疑惑。
原來,是年如雪害人在先,最終卻自食苦果,被端木敖纏上了!
“這就是你的真面目嗎?自私自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年錦成滿面自嘲,“我算什么,因為有利用價值,才值得你費心思?”
如寧靖所言,當初年錦成不信他,是因為他并沒有任何證據,只是說了自己的看法,而年錦成自認為更了解年如雪。
但如今,蘇涼說的,是真實發生的事。雖然是一面之詞,但出于對蘇涼的了解,年錦成知道,她不可能說謊。
且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端木敖為何會在護國寺受傷,為何年如雪攤上一樁賜婚。
不可能是年如雪打的端木敖,因為她根本不敢那樣做。
年錦成覺得自己太蠢了,連年如雪對他是真心假意都辨認不出來。年家人那樣對待他,他非要從年家找溫暖,簡直可笑至極!
齊峻向來不多話,但齊嚴可不是。
林博竣問起蘇涼怎么會給年錦成寫信,齊嚴就把他們的猜測說了,直言年如雪坑害過蘇涼,蘇涼定是要把那件事告知年錦成。
林博竣得知,心中怒火升騰。雖然跟蘇涼來往不多,但一來蘇涼是寧靖的義妹,他是寧靖的師兄,就等于也是蘇涼的兄長,且之前在平北城,蘇涼救了林家父女不止一次,又救了整個潛山書院的學子,林博竣對她既感激又欣賞,是真把她當自家妹妹看的。
尤其是齊嚴最后加了兩句,“當日秦小姐和林小姐都在,幸虧蘇姑娘厲害,沒出事,倘若當時被年如雪撞見的是秦小姐或林小姐,后果真的不堪設想!”
一個是林博竣的心上人,一個是他最疼愛的小妹,一想到那種可怕的后果,他恨不得把年如雪給撕了!
先前林博竣得知年如雪被賜婚給端木敖做側妃,還很同情她,甚至幾次跟年錦成提出,希望平分功勞,好讓年錦成借著機會跟皇上求情。
如今,林博竣徹底打消了那個心思,只覺得年如雪跟端木敖絕配!
齊峻嘆氣,“這件事,雖說起因是二皇子不對,年四小姐也是平白無故被他糾纏。哪怕當時年四小姐見到蘇姑娘,向她求救,或是離開后找人去救蘇姑娘,也不會如此讓人心寒。”
齊嚴冷哼,“那個女人,明知蘇姑娘被二皇子纏上,她很清楚我家主子就在護國寺,非但沒找人去給蘇姑娘解圍,秦小姐和林小姐問她是否見到蘇姑娘,她竟然矢口否認!”
林博竣面色鐵青,“好生歹毒的心腸!”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的年錦成,黑沉著臉,轉身離開了。
會試放榜日,也是年錦成和林博竣回京,以及炎國使者抵京的日子。
年如雪早早派人去萬家酒樓,要包下一個臨街視野最好的雅間,但酒樓掌柜得萬卉交代過,但凡姓年的,一律說客滿了沒位置。
年如雪知道蘇涼跟萬家關系匪淺,懷疑是蘇涼從中作梗,但也無可奈何,只能換到對面的茶樓。
但那茶樓,是寧氏的產業,自然也沒有她的位置。
最后,年如雪去了另外一家酒樓,讓丫鬟盯著,年錦成一進城,立刻告訴她。
萬家酒樓最好的雅間當然是給蘇涼的。秦玉瑾他們也都來了。
邢玉笙派了屬下去看會試的榜單,整條街上人群熙攘,都在議論會試的結果。
蘇涼還看到了幾個平北城潛山書院的舉人,他們看到蘇涼,紛紛拱手作揖。畢竟蘇涼救過他們。
“主子,寧公子得了會元!”邢玉笙的屬下帶回好消息。
正兒坐在寧靖腿上問,“會元是什么?能吃嗎?”
大家都笑了起來。
寧靖面色平靜地說,“是燴的小圓子,好吃,讓你姑姑做。”
蘇涼:……寧大神總是能開發出點菜新招數,服氣服氣。
邢玉笙笑容滿面,“恭喜恭喜,三元及第,跟我岳父和舅兄一樣。”
林雪晴紅了臉,“我還沒嫁給你呢!”
“快了,就等二舅兄回來了。”邢玉笙笑說。
“來了來了!”下面街上有人高喊,“炎國來的就是那個姓木的女將軍!”
大家紛紛起身走到窗邊,往外看。
長長的隊伍慢慢走過來,百姓紛紛往兩邊避讓。
“二哥!”
同時響起的聲音,一個是林雪晴在叫林博竣,一個是年如雪在叫年錦成。
隊伍前列的林博竣一眼就看到了林雪晴,騎在馬背上,笑容燦爛地沖她揮手,“小妹!”
秦玉瑾的視線從年錦成冷肅的臉上掃過,跟林博竣四目相對,被他的笑容感染,也回以微笑。
林博竣心中美滋滋的,又揮了幾下手。
而年錦成聽到了年如雪在叫他,也看到了年如雪欣喜的樣子,卻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看了一眼蘇涼和寧靖,就繼續往前走了。
“小姐等半天了,二公子怎么沒反應啊?”丫鬟也覺得不解。
年如雪面色微沉,“他向來不茍言笑,先回家。他得進宮復命,我回去給他做些吃的。”
隊伍已經過去了,蘇涼并沒有看到那位木雅將軍的英姿,因為她坐在馬車里,并未露面。
隔壁雅間,傳來熟悉的聲音,“蘇小涼,好巧啊!”
藺屾探頭,沖著蘇涼笑。
林雪晴和秦玉瑾一左一右把蘇涼拉回來,關上窗戶。
藺屾:……什么情況?為什么那兩位小姐一副看登徒子的眼光看他?
“那是五皇子的表兄,據說是個登徒子,不要理他。”秦玉瑾說。
林雪晴神色認真,“蘇妹妹,你可以不找男人,但如果想找男人,也該第一考慮寧師兄,其他人都要靠邊站。”
蘇涼:……看來藺屾名聲真是不太好,不知真假,下次問問。
寧靖得了會元,在京城名聲大噪。
蘇涼很淡定,對此毫不意外。
寧靖更淡定,更在意蘇涼會不會做“燴圓子”給他吃……
年錦成和林博竣進宮復命后,便各自回家了。
林博竣歸心似箭,跟年錦成告辭,便策馬匆匆走了。
家,對于年錦成而言,則完全不值得任何期待。
他剛進年府,年如雪的丫鬟就迎上來,說年如雪給他燉了湯,做了幾道他愛吃的菜,忙了好久了。
年錦成回到住處,就見年如雪在屋檐下等他,笑意溫柔,一如往昔。
以前年錦成喜歡看到年如雪的笑,如今卻發現,好假,他感受不到絲毫的真誠,仿佛那是一張刻在年如雪臉上的面具。
“二哥,你可算回來了!”年如雪語氣嬌嗔,“我做好的菜都要涼了,你洗洗快來吃吧!”
年錦成洗過臉,進門,年如雪讓下人都離開,她給年錦成盛湯。
“聽說二哥斬殺了南平王,皇上定然龍心大悅吧?”年如雪笑問。
年錦成搖頭,“南平王不是我殺的,是林副將殺的,功勞都是他的。”
年如雪面色一僵,“你是他的上官,他都是聽你命令行事,最大的功勞當然是二哥的!”
“我不想要。”年錦成面無表情,“你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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