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司徒勰眸光一厲,伸手朝著沐老頭打了過來。
司徒瀚怒不可遏,“皇叔眼里可還有朕?是要造反嗎?來人!拿下越王!”
司徒勰跟沐老頭剛交上手,外面呼啦啦沖進一隊全副武裝的jing兵,奉命圍攻司徒勰。
這些人并沒有能力拿下司徒勰,但足以擾亂他攻擊沐老頭的招式。
沐老頭瞅了個空檔往御書房外沖去,“既然越王不愿意,老夫先走一步,改日再來!”
司徒瀚神色一變,就聽司徒勰怒吼,“滾開!還不快抓住他?”
司徒瀚終于反應過來,連忙下令,所有人去攔截沐老頭。
但當司徒勰帶著人沖出去,哪里還有沐老頭的影子?也只有司徒勰和司徒瀚鐵青的臉色,證明他真的來過。
司徒勰回到御書房,重重地關上了門,里面只剩下他和司徒瀚。
司徒瀚看著司徒勰陰沉的面色,不由心中一驚,“皇叔你要干什么?來人啊!”
司徒勰怒吼,“誰敢進來,殺無赦!”
“你……你真要造反嗎?朕果然沒冤枉你!”司徒瀚拔下墻上的長劍,指向司徒勰。
司徒勰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地說,“把劍放下,我只是想跟你談談。有些事,到如今,該說清楚了。”
“皇叔是要告訴朕,你根本不知道府中那姓趙的就是沐氏后人?還是當初在珍寶閣拍賣沐氏秘錄的事,跟你毫無干系?”司徒瀚冷聲說。
司徒勰搖頭,“他本名叫沐煜,我一開始就知道。珍寶閣的秘錄,就是沐煜交出來的。”
“好啊你!轉手賣給太子,狠賺一筆,那么重大的事瞞著朕,可真是朕的好皇叔!”司徒瀚怒極反笑。
司徒勰面色平靜下來,“我只是想拿到完整秘錄后再交給皇上。”
司徒瀚冷笑,“你當朕是三歲孩童嗎?”
司徒勰看著司徒瀚,“當年阿湘逃走后,生下了一個兒子。”
司徒瀚如遭雷擊,不可置信地看著司徒勰,“你說什么?什么兒子?”
“方才那人雖然不安好心,但說的事情是真的。你還有一個兒子,流落在外,是阿湘生下的,取名叫司徒靖。”司徒勰選擇在這個時候說出司徒靖的事,來轉移司徒瀚跟他之間即將爆發的矛盾。
司徒瀚狠狠擰眉,“是你說的,她死了!”
“我起初以為她死了,但后來還是找到了她和靖兒。”司徒勰說。
“她人呢?那孩子呢?你把他們怎么樣了?”司徒瀚死死地盯著司徒勰。
“我知道,你是真喜歡阿湘的,可惜她心有所屬,不愿入宮為妃。”司徒勰深深嘆氣,“我想利用靖兒帶阿湘一起回來,她本來已答應了,但又被人帶走了。”
“誰帶走了她?”司徒瀚冷聲問。
“南宮霖,她喜歡的那個男人。”司徒勰說,“他們本來想連孩子一起帶走,但我到底是把司徒氏的血脈留下了。”
司徒瀚神情激動起來,“那孩子呢?阿湘為我生的兒子呢?他叫靖兒?”
“我把他養在了別處。”司徒勰說,“乾國玄北城,諶家長子,諶赟,就是靖兒。”
“諶赟?諶……朕知道這個名字!他是乾國的武將!”司徒瀚驚詫,“是你安排的?你居然讓我和阿湘的兒子從小去當細作?”
“他活著,武功高強,心智超群,久經歷練,你其他的所有兒子加起來都不如他優秀。如果你要因此怪我的話,我沒什么好說的。涼國不缺皇子,缺的是有勇有謀,能成大事的梟雄!否則一代一代,只能屈居苦寒北地!”司徒勰冷聲說。
司徒瀚瞇起眼睛,“不對……不對!諶赟我知道,去年被調往迦葉城,這次炎國攻打涼國,是不是跟他有關系?”
“是有關系。他會去迦葉城,也是我的意思。本來的計劃是,唆使炎國發兵,跟他里應外合,讓乾國節節敗退,繼而我們在北部出兵。他做了該做的事,但壞在范桐不顧約定提前發兵,導致璟兒尚未帶著邢冀的女兒回來便被扣下了。”司徒勰言稱司徒靖沒錯,把失敗的原因歸咎于已經死了的范桐身上。因為倘若說實話,司徒瀚只會認為一切都是他的錯。
“你跟范桐早有勾結?你眼中到底有沒有朕?”司徒瀚越聽越氣。他并未想到炎國跟乾國交戰的事真跟涼國有關,甚至就是司徒勰一手策劃的。成功了自然大大有利,可卻失敗了!其中還牽扯到他此前一無所知的兒子!
“我也想遇事跟皇上商量,但皇上總是拒絕商談,久而久之,我便總想著辦成什么事后再告訴你,如此才是為你分憂解難。”司徒勰深深嘆氣。
“那孩子如今還在乾國?沒被發現吧?”司徒瀚問。
司徒勰搖頭,“本來他的偽裝天衣無縫,誰知那個南宮霖又找上他,攪合之下,讓蘇涼和顧泠發現了端倪。”
司徒瀚咬牙切齒,“南宮霖!他怎么還沒死?那靖兒如今在哪里?他怎么樣了?”
“他被南宮霖帶走了。”司徒勰苦笑,“好在沒有落入乾國人手中。我還是低估了蘇涼和顧泠的實力……”
司徒瀚打斷他,“顧泠!你還有臉提顧泠?當初若不是你巴巴地跑到乾國去,當眾為他求情,讓端木熠給他平反恢復身份,他如今還是個見不得光的反賊,又怎么可能反過來跟我們作對,一心幫著乾國?”
司徒勰皺眉,“此事是我對他了解不夠,我原以為,畢竟是血緣至親,幫了他,遲早會有用得上他的時候,沒想到,他絲毫不顧念情分。”
“你就是要告訴我,炎國這次戰敗是你的手筆?我跟阿湘的兒子被你安排當了二十多年細作,如今下落不明?”司徒瀚怒極,“處處欺瞞,自作主張,無法無天!朕要廢了你的王位!若你沒有造反之心,便回去頤養天年吧!”
司徒勰再次嘆氣,“皇上,王位于我并不重要,我只是想讓涼國更好,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天下是司徒氏的!”
“既然皇叔如此深明大義,那就這么定了!以后涼國的事,你不準再插手!否則休怪朕不念情誼!”司徒瀚面色陰沉沉的。
司徒勰卻搖頭,“只有我們同心協力地聯手,才能給司徒氏一個光明的未來!”
司徒瀚面露嘲諷,“你是想說,朕沒了你的輔佐,難成大業?朕真是這些年對你太寬容,才讓你忘了身為臣子的本分!”
司徒勰看著司徒瀚,原先保養極好的頭發,因近日思慮過重,霜色更甚。
氣氛沉默下來。
良久后,司徒勰再次開口,“皇上是個聰明人。以我們的關系,我對靖兒的培養,應該明白,我并未肖想那個位置。”
聽到“我們的關系”幾個字,司徒瀚面色陡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是司徒勰的親生兒子。
“越是這種時候,虎視眈眈的敵人,越是想看到我們內斗。”司徒勰語重心長,“方才那位即便真是沐氏家主,恐怕也早已跟乾國或炎國勾結了,不然不會說那些話來離間我們。”
司徒瀚冷哼,“若是真話,有何說不得?他不說,皇叔還想瞞朕到什么時候?”
“皇上近日千萬小心。”司徒勰恢復了平靜,“只需記住,我不會搶那個位置,不管做任何事,都是為了幫皇上,幫涼國。”
“等你把靖兒找回來再說吧!”司徒瀚冷聲說。
外面的人本來做好了隨時沖進去的準備,但沒想到司徒勰離開時很平靜,司徒瀚只下令讓人撤了。
等司徒勰出宮回府,得知沐煜失蹤,并不意外,只派人在城中秘密調查那對師徒可能得落腳地。
而很快,從乾國京城傳開的消息,蔓延到了涼國:皇帝司徒瀚是太后和越王私通所生!
百姓不敢妄議皇帝之事,但也擋不住有心人推波助瀾,傳得人盡皆知。
隨之還有先皇是被司徒勰害死,司徒勰之所以沒有爭過皇位,皆因他的兒子已經坐在皇位上……這樣的流言。
有些事,有些人未必不知道,只要不說,可以假裝不存在。
但要說出來,無他,打臉丟人。
而皇室最在乎的就是顏面。
司徒勰得知,立刻想到這一定是乾國在搞鬼。但他仍有幾分不解,就算涼國在背后主導了剛剛過去的戰爭,乾國難道就此要同時跟涼國和炎國勢不兩立嗎?按說以端木熠的jing明,事已至此,就該息事寧人了……
曜城。
脊背佝僂的老者慢吞吞地走進了一條暗巷,而后失去蹤影。
“沒找到!”老沐推開一扇破舊的木門,直起身子,沉著臉進了房間。
藥味兒濃重。老白離開蘇府后,又變得邋里邋遢,正坐在一堆藥材中間,聚jing會神地忙活,頭也沒抬。
老沐氣哼哼的,“我那徒弟說沒見過那丫頭在越王府,司徒勰常提起她,但說的話反倒不像是抓了咱們家小丫頭!會不會,小丫頭被抓了,還沒到這兒?”
老白依舊沒理會。
老沐不敢靠近老白,怕被毒死,自言自語,“我今夜再去探探!那對賊父子果然是一丘之貉,那樣都沒翻臉!等你把藥做好,先滅司徒勰,再滅司徒瀚!挑個蠢蛋當皇帝,把涼國送給乾國得了!不對不對,不能給乾國,小丫頭總不能一輩子被乾國那皇帝壓著,讓她當皇帝好了!哈哈哈哈!”
老白終于有反應了,冷冷地看著老沐說,“那是什么好事?要當你當!”
老沐輕哼,“萬一小丫頭喜歡呢?我才是她正經的師父,你別以為自己更了解她!”
老白并未爭辯,又低了頭去。
接下來幾日,曜城最大的事情是,原定要去和親的越王府瑤光郡主失蹤了!
司徒瑤是在進宮見太后的中途被神秘人擄走的,很快封城搜查,抓她的人卻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不見蹤影。
而一天過去,皇宮或越王府并沒有收到任何綁匪送來的消息。
司徒勰焦頭爛額,一籌莫展,懷疑這也是乾國皇室干的,甚至就是蘇涼和顧泠干的!但,為了什么?司徒璟已經落入乾國人手中了!
直到這天,當司徒靖突然出現在司徒勰面前……
“靖兒?”司徒勰是第一次見到成年且沒有胡須的司徒靖,驚訝過后,一把抱住了他,“真的是靖兒!你沒事,太好了!”
司徒靖神色淡淡,“祖父不怪我壞了大事嗎?”
司徒勰放開司徒靖,嘆了一口氣,“事已至此,你能回來就好。你的身份,我跟你父皇說過,他怪我沒有早點告訴他,也怪我不該讓你到乾國去,覺得愧對于你。其實,祖父也早就后悔了,幾次想接你回來,又希望你能為涼國立下功勞再回來,樹立威信,給你最好的安排。”
“是我讓祖父失望了。”司徒靖斂眸。
司徒勰搖頭,拍拍他的肩膀,“一家人,說這個作甚?要不是因為南宮霖作祟,你的身份不會被蘇涼和顧泠發現,將大有可為。”
說著,司徒勰拉司徒靖坐下,提起司徒璟和司徒瑤都被抓了的事,神色疲憊,“你回來,我很高興。但如今的情況,對涼國十分不利,也不知道乾國到底意欲何為。如果真是蘇涼抓的瑤兒,我倒不擔心她會傷害瑤兒。”
司徒靖面色平靜,“不是她。”
司徒勰眸光一凝,“你如何知道?”
司徒靖說,“她在我手中。”
司徒勰神色一震,繼而大喜,“當真?那太好了!她在何處?”
“沒在涼國,離這里很遠。”司徒靖說。
司徒勰皺眉,“這是為何?”
司徒靖便說他還有個妹妹,蘇涼在為她醫治,不會脫離掌控。
司徒勰微嘆,“如此,也好。此事乾國人并不知道,必定以為蘇涼會被你帶來這里,否則也不會派人抓了瑤兒,恐怕是顧泠做的。既然他們認為蘇涼在我們手中,事情就好辦多了。”
無名海島。
蘇涼的例假遲遲沒來,而她連續幾日,天天給自己號脈,終于確定,她應該是真的懷上了!
蘇涼抱著竹筍出門,到后院找正在劈柴的裘琮報喜,“師父,我有了。”
裘琮反問,“有什么?”
蘇涼笑容滿面,“當然是有寶寶了!”
裘琮點頭,“我早知道。”
蘇涼無語望天。
裘琮說,“你想要什么,我去買。”
蘇涼語氣幽幽,“我想要孩子他爹陪我。”
裘琮皺眉,“他在哪?”
蘇涼倒愣住了,“我若告訴師父他在哪兒,師父打算把他也抓來?”
“你堅持要他的話。”裘琮點頭。
蘇涼眸光亮晶晶的,“襄月城。”
“確定?”裘琮瞇起了眼睛,“你先前說,不知道。”
“寶寶托夢告訴我的。”蘇涼一本正經地胡說,“若師父去襄月城找不到,就算了。”
“太遠了。”裘琮皺眉。
正當蘇涼以為裘琮要說不去的時候,就聽他說,“等我把柴劈好,多打幾只兔子野雞,再買點糧食回來,就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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