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耿耿出門去上班時,甘談把查到的情況告訴她,“主任,那個叫吳福璐的女人是薛維嘉的同學,經常出入家具廠家屬院。
薛維嘉不肯離婚,吳福璐天天追著房淑蘭罵,影響挺惡劣的,廠委出面調解過,房淑蘭的境遇還是沒有什么改變。”
她還以為他那個女同學是個天仙呢,結果就這就這?房淑蘭扛不住就會來找她或者廠委的。
遲耿耿開始工作后不久接到了齊大爺的電話,“遲主任,一個自稱趙麗娟的人要見你。”
“讓她進來吧。”遲耿耿把電話放回去,趙麗娟過來找她應該是為了床墊的事情。
轉眼趙麗娟就來了,笑呵呵走進辦公室,“我上午給你打電話,他們說你不在單位,床墊的事情我們領導答應了。”
她從兜里掏出一沓錢塞到遲耿耿手里,“你數數。”
遲耿耿捏了一下手里的百元大鈔,這個厚度不像5100,詢問的眼神飄向趙麗娟。
“他們聽說家具廠沙發也不錯,讓我來賣賣面子。”趙麗娟從兜里翻出一張寫了名字和地址的牛皮紙遞過去。
遲耿耿把地址和錢一起裝進皮包里面,“回頭做好就給他們送過去。”
趙麗娟興高采烈點頭,“昨天你……醉了之后,遲志貴賴著不走。
你大伯從派出所回來把他趕走了,今天早上還去大雜院那邊勒令遲志貴把把夏金花夏珍珍母女,以及夏進夏銀的東西收起來丟到垃圾堆。
遲志貴病了,起不來炕,還是你四叔去收拾的,順便請了郁大夫給他看病。
遲志貴跟夏金花結婚二十多年了哪那么容易分開,以后怕是還有的折騰呢。”
遲耿耿早就想到對策了,要不是遲青松出事,都讓他去辦這事兒了。
“我按照你的意思給你登報了,報社說明天才能見報。”她從兜里掏出剩下的錢和一串鑰匙,“報社找回來的錢都在這里,鑰匙是周自強送來的。”
“謝謝四嬸。”遲耿耿把錢和鑰匙收回去,順手揣到兜里。
房子拿到手了,餐飲事業即將啟航,“麻煩你把遲玉高中三年的課本書收拾一下,我有個朋友想借去看看。”
趙麗娟以為遲耿耿要那些課本是要送人的,滿口答應,志得意滿離開。
趙九州再一次一拐一拐的來到金花派出所,隔著鐵窗見到了夏珍珍。
夏珍珍看到他特別激動,撲過去解釋,“九哥,遲耿耿胡說八道,是她勒索我的,我沒法子才挪用你們廠子里的那筆錢,你去跟公安解釋一下?”
趙九州看到夏珍珍臉上有血,有淚,有土,黑漆漆,一動臉上的肉就抖,活像蜈蚣橫在臉上惡心死了,當初他可能瞎了不然怎么會看上夏珍珍。
“公安都信她的我還怎么去解釋?錢是你送出去的就得負責拿回來,否則我們就離婚。”
她還沒做首富太太呢,夏珍珍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我不離婚,我絕對不會離婚。”
趙九州決絕轉身,一拐一拐的走了。
那條褲衩他早就拿回來放在祖屋的神龕后面了,夏珍珍要被關半個月,指不上她了,只能去找遲耿耿。
昨天晚上他回去沒有找到那些禮品,肯定是遲耿耿收了起來。
嘿嘿,她肯定原諒自己了,昨天當著那么多人她不方便跟自己敘舊,今天自己過去什么都有了。
毛群芳在家里曬被子,聽到有人叫門,匆匆抱著被子走到門后,“誰啊!”
“我找遲耿耿。”
毛群芳聽出外面是趙九州,眉頭緊皺轉身往回走,“耿耿上班去了,你去她單位找她吧。”
趙九州一拍腦門他忘記這一茬了,以為遲耿耿在家給他帶孩子。
提起孩子他想起有日子沒見三個兒子了,現在也顧不上他們,他得趕緊弄到一筆錢打到鵬城去,那邊還等著錢買生產線呢。
趙九州一拐一拐的趕到明珠家具廠被齊大爺攔住,“你找誰?”
這小子眼珠子亂轉,一看就不像好人。
趙九州沒把一個看門老頭兒放在眼里,越過他往里面闖。
“嘿!”齊大爺瞪著他的背影,沖安保科嚷嚷,“黎科長,有壞分子硬闖。”
話音未落安保科跑出來幾個年輕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響叮當的速度架起趙九州放到大門外面。
齊大爺走到掙扎的趙九州面前,“也不看看這里是什么地方敢來這里撒野,馬上滾蛋否則送你去派出所。”
趙九州哼了一聲,抽出自己的胳膊,一拐一拐的走了。
遲耿耿在家的時候他忘記還有回家這事兒。
現在想回家了,家里連門都不開,他也見不到遲耿耿,后悔都快把他淹沒了。
他以為遲耿耿會一直在家里等他,轉身遲耿耿就成了斷線的風箏。
遲耿耿正在服裝廠的辦公室里聽匯報。
“有人跟蹤我,把我帶到茶樓,給了我這些……”卓立仁從兜里掏出2000塊錢放在桌子上,“他想讓我拿到服裝廠,這是他的敲門磚,后面還會表示誠意。
他應該調查過我,知道我和你的恩怨,所以才會挑上我,遲副廠長,這錢咋辦?”
卓立仁交代的跟歐陽勤手下跟她匯報的基本沒有出入,遲耿耿看了一眼那一沓錢,“錢你先留著不要動,如果再見到那個人你能認出來嗎?”
“能。”卓立仁點點頭,那個人就是化成灰他都認識。
那張胖臉昨天晚上在他腦子里夢里跑了一晚上,今天也時不時的跳出來提醒他自己即將踏上賊船,現在匯報清楚了,他終于安心了一些。
遲耿耿的意思是讓他配合對方,他也想試試他們的深淺,“以后有情況我怎么聯系你?”
“不用聯系我,也不用刻意來找我,畢竟咱們有仇不宜走得太近,趕上機會你再匯報情況,千萬不要動用傳呼機,那個東西要通過傳呼臺,毫無安全可言。”
“好,我明白了!”
遲耿耿掏出紙筆,“你把那個人的長相描述一下,我試試能不能畫出來?”
她還有這本事呢?卓立仁從頭開始描述。
等他說完發現遲耿耿畫的肖想有百分之七十像。
他視線都直了,“鼻子這里不太像,再大一些,趴一點兒,還有眼睛之間的距離短一些,頭發再長一點兒。”
遲耿耿按照他說的修改之后,把鉛筆往桌子上一拍。
卓立仁一看這動作就明白了,遲耿耿認識那個胖子,“他是誰?”
“不認識!”遲耿耿以為是史鼎,結果改出來了一個陌生人。
卓立仁嘴角一抽,不認識你那么激動。
不認識才激動,敵人太多,陸續往她身邊滲透了。
宋忠的事情已經有了后續,那天下班就去郵局打了電話,通話時長一分鐘左右。
她打算讓王戈查查身邊的人,還沒來得及開口。
遲耿耿把卓立仁送來的衣服鞋子拿出來,攤在辦公桌上,“衣服,鞋子都做得不錯,完全是我想要的樣子。”
卓立仁高興得直搓手,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去。
“都是遲副廠長的圖紙好,我才能做出來。”卓立仁不敢居功。
他暗搓搓的觀察了拿著鞋子翻來翻去看的遲耿耿一番后,感覺她心情不錯,“遲副廠長,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通常這么說話的人的本意是,我想說話,你給個機會。”遲耿耿抬起頭睨了他一眼。
“你想說祥茂鞋廠的現狀?”
卓立仁愣了一下,這個她都知道?
“我確實是想說說他們的情況,那個鞋廠也很不景氣,我做好鞋子就退租了,他們還挺舍不得的,讓我有機會再去租。”
“鞋廠這種情況不是個例,是普遍現象。”遲耿耿研究過這段歷史。
89年開始經濟疲軟,會持續到91年。
今年新年伊始,出口下降,糧食減產,工業生產下滑,很多單位發工資越來越費勁。
明年企業利潤下降67,虧損超過百億。
80年代發家的那批企業家秒變滯銷老農,大城市天天有人下崗,很多企業半停工,沒有工資可發。
明年夏天還會有一場大水災,募捐歌曲愛的奉獻唱遍大江南北。
另外……那個太敏感就不說了。
卓立仁有個大膽的想法,“遲副廠長,你說咱們把鞋廠租過來行嗎?”
租……多沒意思,遲耿耿看看手表,“我講完課把遲廠長留下來,你跟他說說你的想法。”
卓立仁高興得頭發都站起來了,連忙表態,“好好好!”
遲耿耿把他推到遲廠長面前去是要重用他,終于快熬出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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