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慣好日子，誰也不想回到村里再天天面朝黃土，背朝天。

她嘗試著鎮上找房，但是鎮上當街的房子只有那么多，又都認識她。見她要租房，不是說不行，就是喊高價，更有聰明人在暗處盯著她。想看笑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看有沒有機會接手她的生意。

賣蔬菜不止張秀梅賣，鎮上還有其他人賣，但是豆腐卻是別無分家。這些人都盼著張秀梅關門，以后他們也能賣豆腐。

張秀梅連續找了幾天，也沒找合適的房子，急得嘴角生出好幾個泡。葉建剛看她天天往外跑，家里的事也不管，不耐煩勸她：“別找了，找也沒用。你還看不穿，鎮上的人就沒人愿意把房子租給我們，說了去市里找房子。我還能找以前的同事問問。”

他自從受傷后，和以前的同事來往就差不多斷掉，但是問房子這樣簡單的事，買袋瓜子去家屬區轉一圈就能問到不少消息。

張秀梅咬牙道：“那行，你先去打聽，我去籌錢。”她手里的現錢不多，真要搬到市里去，以后村里各家自產的蔬菜、瓜果雜糧之類的肯定不能再收。

在市里還想著繼續賣豆腐，那在村里做豆腐就有些不現實。從村里到市里不說很遠，但是每天送豆腐也不方便，除非有摩托車。

可那個東西，全鎮也就看到一輛，車主買回來遇到刮風下雨都舍不得騎，她再有錢也不可能買輛摩托車風里雨里送貨。

打豆腐必須換個地方，作坊和鋪子不能離太遠，這樣才方便賣。她越想越覺得麻煩，不僅要找賣東西的鋪面，還要找做豆腐的地方。有了地方，還要有人。

她找到劉寡婦，“你愿不愿意搬去市里干活。”

劉寡婦想也不想地搖頭：“不去。”她在村里每天打豆腐花不了幾個小時，要去到市里這一耽誤就是一天，家里都照顧不到。

她現在這樣多好，家里的幾畝地照常種著，孩子也能照顧到，并不愿意為了一點工資跟著張秀梅跑。她都想好，張秀梅真要搬走，她就把家里幾畝地全都改種蔬菜。每天把蔬菜拖到市里的菜市場去賣，算下來收入并不會減少太多。

劉寡婦都不愿意去市里，其他幾個人不用問，更不會愿意天天往市里跑。她們都是有家有口的人，扔下家里的活跟著張秀梅跑去市里，怕是家里男人第一個不同意。

葉建剛把一切看在眼里，安慰她：“怕什么，你開工資，還怕請不到人。”

張秀梅的嘴張開又閉上，最后才忍不住問道：“請城里人？”

“有什么不可以，你以為城里人的日子就有多好過？有工作的工人還好，那些沒工作待業青年，家里條件好一點的還能啃老，家里沒錢的，連吃飯都成問題。”葉建剛三天兩頭往醫院跑，比天天呆在家里不出門的張秀梅知道得更多。

“還是先找到地方再說吧。”

張秀梅天天在外面跑，家里的大事小事都落到葉楚楚頭上。她可不像上輩子一樣，什么事都是自己干了，沒有人感謝不說，還嫌她管得寬。

她弄了個值日表，兄妹幾個輪流來，誰也別想跑。有以前的經驗在，誰也沒和葉楚楚爭。也就是她不在家，張秀梅才會由著她們偷懶。她以前制定的規矩，早就被扔到一邊去了。

房東又上門催過一次，讓他們早點搬走。張秀梅在外面跑，葉建剛不管事。葉楚楚見店里還存著不少雜糧，讓人寫了個打折的大紙板放在顯眼去。

有便宜可占，哪怕只是一分錢的折扣，也吸引到不少人。除了便宜，很多人跑來買東西也是想看熱鬧。

京大的學生賣小菜，這可是新鮮事。她坐在鋪子里，一群家庭主婦為了一根蔥兩瓣蒜找她扯皮。

“行啦，都不要吵。今天搞活動，買豆腐送蔥送蒜。”葉楚楚不想為了半分錢的扯皮，更何況一根蔥值不值半分錢都是個問題。

店里買菜的人聽她說送蔥送蒜，本來不需要買東西的人也要買塊豆腐回去。

有人拿起在一把韭菜問：“買菜送不送？”

葉楚楚大聲回答：“送。先到先得，送完為止”

她只想把店里的東西快點賣完，并不在乎送蔥送蒜的小錢。認真算下來，一天送的蔥和蒜也要不了多少錢。

村里人送來的蔥和蒜不值錢，她說送也是看著給。買得多的人就多送兩根蔥，買得少就少送。等到中午吃飯前算賬，銷量比平時高出一大節，多送的蔥和蒜成本還不到兩塊錢。

葉思思在旁邊看了大半天，問葉楚楚：“大姐，我去省城賣菜怎么樣？”

“你想賣菜？不賣瓜子、花生啦？”葉楚楚覺得葉思思是一山看著一山高。

“不賣了，賣瓜子和花生也就冬天生意好，夏天沒有生意。賣菜，卻是每天都要吃。”葉思思還有一層意思沒直說，賣瓜子和花生要跑公園和電影院這些地方，晚上生意更好，她嫌忙到晚上又累又不安全。

提到安全，葉楚楚提醒道：“你覺得賣菜好，可是省城賣菜可不像鎮上。城里大部分還是國營的供銷社，農貿市場上賣菜的多是附近農民自產自銷。他們賣可以，你一個外地人，自己進貨去賣，政策上的難度就是麻煩事。我也不知道相關政策，你得自己去打聽，弄明白后再跑腿辦證。”

“這簡單，不就是辦證，能有多難？去年你那個同學，叫什么來著？她家在鎮上開店，我問過手續特別簡單。我在省城，多跑幾次總能成功吧。”葉思思知道人，卻記不住名字。

葉楚楚一聽就知道是誰，“人家叫焦瓏玲。”

“對，就是她。”葉思思把事情想得很簡單，以為像在鎮上辦事一樣容易方便，卻不知道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個外地人想辦事點有多難。

“你覺得呢？”葉楚楚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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