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節,眾人是奔著福樹而來,卻也都是到福樹下拜拜,寫好的祈福條都會掛在福樹不遠處的青石墻上。
墻上筑有鐵鏈,上面掛了滿滿的祈福條。
遠遠望去,已看不到墻的本體,反而是一片的彩條絲帶在風中飄揚。
顧韞雙手將祈福條合在掌心,在福樹下許下心愿之后,這才去祈福墻將祈福條栓好。
周圍的人很多,祈福條栓的越高,代表祈福的心越誠。
顧韞卻沒信這個,前世她也是偷偷來過上元縣的,還趁人不注意爬到墻上,把祈福條栓到最上面,那又如何?
今生,她只相信自己。
至于今日過來,不過是一個由頭罷了。
幾步遠之外,秦桃桃拉著宋行,“宋大哥,你幫我掛的高一點好不好?我幫嬸子祈福,希望嬸子身子早早好起來。”
宋行到嘴邊拒絕的話又咽回去,接過祈福條往墻那去。
秦桃桃歡喜的跟在后面,她似想起了什么,回頭找了一圈,看到不遠處的顧韞,高興的招手,“顧姐姐,快過來啊,咱們一起掛上去。”
顧韞笑著走過去。
她的舉動,秦桃桃反而一愣,隨即笑了笑,就扭回頭去。
這邊很擠,顧韞湊過去時,宋行已經擠到了里頭,身上的衣衫也有些凌亂,不過他還是翹起腳尖將手里的祈福條掛上去。
秦桃桃在一旁歡呼雀躍,“宋大哥,我還許了找個好婆家的心愿,你幫我掛那么高,一定能實現。”
宋行整張臉都不好看了,“天色不早,回去吧。”
到底不好和女子計較,他陰著臉出來。
秦桃桃在身后跟著,“宋大哥,嬸子說咱們可以在外面多玩一會兒,晚上還有放天燈,看了之后再回去吧。”
“哎呀,誰踩了我的腳,宋大哥...”
一陣雜亂之后,宋行聽到呼救聲忙折回去,待把秦桃桃從人群里扶出來時,秦桃桃崴了腳,走幾步,臉色就痛的慘白一片。
“找個醫館吧。”宋行也沒想到鬧成這樣,心下又有些自責。
若不是他一直躲著人,人也不會傷到。
“這么晚了哪有醫館還開著,宋大哥先送我回去,我養兩日就好了,難得祈福節這么熱鬧,宋大哥再回來陪顧姐姐轉轉。”秦桃桃牽強扯出抹笑。
人傷成這樣,也不能在外面。
顧韞也開口道,“宋師兄,你送秦妹妹先回去,我剛剛看到那邊橋下有賣餛飩的,我在那里等你。”
宋行用力點頭,“好,那你自己小心,我去去便回。”
宋行扶著秦桃桃走了,秦桃桃整個身子幾乎都靠在宋行懷里,人聲很嘈雜,顧韞還是聽到了宋行在安慰秦桃桃的話。
顧韞垂下眸子。
須臾,轉身往橋下走去。
不過抬眼間,看到盧植陪著一對主仆從祈福樹下走過來。
顧韞立馬jing神。
盧植在這里,謝衡定也在附近,她不敢亂看,大步往橋下走。
臨街的酒樓,謝衡靠窗而坐,他的位置正巧將剛剛一幕收入眼底。
望著那抹纖瘦的背影,他慢慢轉著扳指。
身后傳來說話聲,他收回目光。
門被從外面推開。
吳墨婉走進來,“一直聽說祈福節的人很多,今日看了比金陵十五看花燈還要熱鬧。”
剛剛去祈福,吳墨婉見謝衡沒有提出陪她,她也不好意思再主動開口,便帶著丫頭過去,但謝衡心細,還派了護衛相陪。
“二公子在昇州生活多年,看到這一幕早就習以為常了吧?到是墨婉讓你笑話了。”吳墨婉往窗外掃了一眼,街道上并沒有什么引人注意的,她又收回目光,在謝衡對面坐下。
謝衡給她倒了杯花茶,語氣平淡道,“到是不曾,以前一直隨父親呆在大營,今日還是平生第一次。”
吳墨婉聽了這話,握著茶盞的手微微一緊,心里流淌著甜蜜之色,“那二公子可知道祈福節有哪些好玩的?”
謝衡起身,雙手背在身后,看著窗外,確切的說看著拱橋下那抹身影,溫和道,“聽聞還有放天燈,吳娘子若是想,也可以去湊個熱鬧。”
吳墨婉自是想與謝衡多相處,聽到這話哪有不高興的,立時應下。
茶盞的溫度透過雙手傳到身體上,淡淡菊花味入口,吳墨婉閉上眼睛享受這一刻。
臘月晚上,吃著一碗熱騰騰的小餛飩,能讓人心情立馬好起來。
今日與宋行相處,越是往后,顧韞心底越失望。
宋行太過優柔寡斷,男子這般在家事上,總能讓妻子受委屈。
顧韞是急著嫁人,但是今日宋行與秦桃桃在一起時不知避嫌,反而一次次退讓,若是成親后他對女子還是這般,家中的小妾怕是都要擠不下了。
秦桃桃的腳到底是真的崴了還是假的,顧韞不想去深究,她只看宋行。
若是宋行不來找她,她便放棄宋行,再重新找一人。
靠著父親現在的名頭,還是有很多人想與顧家結親的。
何況只要熬到戰事起,那就不用嫁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也慢的冷清起來,遲遲沒有見宋行的身影,祈福過的人已經往不遠處的城臺上擁去,那里正是放天燈的地方。
顧韞這邊多是擺灘的商戶,有些攤位已經開始收攤。
街道上慢慢變的冷清起來,賣餛飩的老漢也開始收拾東西。
顧韞見了起身。
老漢到是心善,“小娘子是在等人吧?老頭子還要等一等才收攤,你坐著吧。”
顧韞道了謝,又坐回去。
大冬天的坐在竹椅子上,等了半宿身上的棉衣早就打透,抱緊身子感受到的都是寒意。
顧韞知道即便是等到天亮,宋行也不會過來。
開始她還報點希望,待后來她已經放棄,一直坐在這里,無非是等著到了時辰,去約定好的地點與村里的人匯合回去罷了。
路上行人匆匆,盧植趕了馬車過來。
謝衡站在馬車旁對吳墨婉道,“天色不早,吳娘子也早些回去吧,謝衡還約了幾位友人,便不送吳娘子回去了。”
吳墨婉心里遺憾,卻也知女子該賢惠,總不能讓男人時時陪著。
她溫聲道,“夜里寒氣重,謝公子保重身子。”
福了身子,這才由著丫頭扶上馬車。
馬車動起,吳墨婉探出頭來對謝衡擺手,漸漸遠了,才戀戀不舍的回到馬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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