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衡那人一向專橫,既然他有交代,她們這一路怕是走不掉。
顧韞叫紀媽媽早些休息,也沒再提出走的事情。
次日用過早飯,一行人繼續趕路,這時路上遇到往廣陵去的人多了起來,甚至有些人又餓又凍已經癱在原地,路過的人面對這些,似都已麻木。
自己的命還不知能不能活下去,又哪里有心思去求陌生人。
中午挑人少的地方休息,呂施施看到有孩子盯著她們吃東西,見秦桃桃心軟要給,她低聲制止住。
“秦家娘子,我勸你還是不要發善心,只怕會引來禍端。”
她的話引得宋行和秦父都看過去。
秦父臉色大變,顧不上渾身的疲憊和帶著傷口的身子,上前一把扯回女兒,回到原地坐著也沒有松開手。
秦桃桃一臉無辜,“阿父,那孩子太可憐了。”
“住口,你可知你差點惹下大禍?”秦父低聲呵斥女兒。
秦桃桃白了臉,側頭去看宋行,可宋行根本不看她,她心中委屈,一路上他的目光都在顧韞的身上。
甚至昨日他也與她分開,他說的好聽讓她照顧阿父,根本就是存了要與她分開的心思。
今天一路上,婆母更是極少與她說話。
秦桃桃昨晚想過與婆母住在一起,將事情解釋一下,可是連機會都沒有。
今日她不過想做做善事,連父親也攔著。
想到這些,秦桃桃越發覺得委屈。
“你看那邊。”秦父也心疼女兒,卻知不能再讓女兒犯錯,他指向不遠處,“看到那些東西了嗎?”
秦桃桃心中委屈,卻也還是聽話看去,只見一群人撲向一個人,很快那人就被人群埋沒,待那些人散開后,那人也不知死活,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見女兒白了臉,秦父還是狠心道,“你看清楚了,他剛剛不過是好心給人一口吃食,連自己的命都丟掉,你現在知道你剛剛差點惹什么禍了吧?”
女兒終于怕了,秦父也沒有再深說。
只盼著快點到廣陵,他身上還有些家底,和女兒在廣陵落下腳也夠用了。
常年在外面做賣貨郎,秦父也算是見識廣一些,進新地方自然沒有擔心的。
一行人歇好之后繼續趕路,到不是沒有人打他們的主意,實在是盧植幾個侍衛帶著劍,才沒有人敢過來。
中途路上離驛站遠,這一晚要在外面過夜,要靠著篝火取暖。
顧韞身上的披風是那晚在上山時盧植給她的,回來之后她還給過盧植,盧植沒有要讓她留著路上用。
披風外面看著是普通的布,可里面卻是灰色皮毛,顧韞不認得,猜著可能是狼皮。
四下里有很多的篝火堆,顧韞他們下了官道,離河邊近一些,與那些人分的遠,這樣晚上萬一有什么事也好展拳腳。
顧韞因為有皮毛的披風,裹在身上自是暖和,她叫了紀媽媽到身邊,只說兩人靠在一起更暖和,紀媽媽待裹上披風后,才知為何。
在場這么多人,紀媽媽將話憋在心底,心下卻感動主子善良,待她一個下人都如此細心。
呂施施不用說,大氅直接披在身上,便是那許媽媽身上也披著羊皮,只有宋秦兩家受罪些,為了暖和一些,離火堆近一些不說,還不敢睡過去,深怕凍壞了。
宋行突然很安靜,只是遠遠看著顧韞,也不再上前。
這一晚顧韞也沒有深睡,她怕出事,好在熬到天亮時,沒發生什么事。
沒有休息好,白天趕路的進程也慢下來,許媽媽問有沒有牛車。
盧植指著望不到盡頭的流民,“媽媽自己看吧。”
他們一路這般整齊,已經引得一些人注意,若是再坐上牛車,怕早就引來更多的賊惦記。
許媽媽撇撇嘴,“我到是沒事,就怕累壞了呂娘子。”
呂施施接過話,“我沒事。”
許媽媽嘴角僵了僵,“娘子沒事就好。”
盧植警告的掃了許媽媽一眼,之后的路上許媽媽才安分些。
顧韞最為安靜,她與紀媽媽走在一起,除非呂施施過來搭話,顧韞從未主動找過她,呂施施也看出顧韞是不想與她太過來往,之后也冷下來。
這天不到天黑,就到了驛站,四下里有士兵守著,流民也不敢往前去,下一個驛站離這里有五十多里,盧植便讓眾人在這里先歇下。
房間到不似之前那般充裕,只要來兩間房,男女各一間。
這樣一來就有問題,房間里有榻有床,只能睡四個人,有兩個人卻無地方睡。
秦桃桃進房間后,眼珠轉了轉,扶著宋母便坐在榻上,“阿娘,你身子還病著,快坐吧。”
紀媽媽看到這一幕,氣的眼珠差點掉下來。
呂家娘子自是得睡床的,那是刺史的義女,秦桃桃到是jing明,知道不能搶床,直接把軟榻給占了。
呂施施看到這一幕,眸子動了動。
身邊的許媽媽已開了口,“娘子也到床上先休息一下吧,盧護衛說餐食要晚一些。”
如此一來,到只有顧韞和紀媽媽沒地方睡了。
“阿韞,你們睡榻吧,原本我們就一路靠你們才走到這。”宋母起身。
秦桃桃卻把人按回去,“阿娘,你身子弱,大妹妹定不會與你爭的。”
“桃桃,你不要叫我阿娘...”
“阿娘....”秦桃桃兩腿一軟,跪下。
又是這樣,還不知道要鬧騰多久。
顧韞很累,甚至還有些發燒,她懶得理會秦桃桃的小家子作派,讓紀媽媽去和驛站里的人多要幾把椅子。
紀媽媽立時便明白娘子的用意,笑著出去,顧韞走到床旁坐下為,慢慢揉著額角。
“顧妹妹,你到床上來吧,床上大,四個人擠一擠睡下了。”
“昨夜便沒有休息,今晚再休息不好,身子也熬不住,呂姐姐不必擔心,一會兒用椅子拼個床,再添個被褥就行了。”
許媽媽搶話道,“可不是,出門在外,哪有那么多講究,娘子就不用再和顧娘子客氣了。”
呂施施皺皺眉,沒有接話。
許媽媽又常把她是夫人身邊的話拿出來說,這一幕落在誰眼里,都看得出來是奴大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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