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說是醉攬坊的花娘,原本小的是不想讓這種人進來污了小姐的眼睛,但是她在門外胡言亂語,小的怕影響到府上名聲,不得已才來跟小姐稟告。”
尤如蘭猶豫一瞬,便道:“那就將人帶進來吧。”
她家中一向跟花娘毫無關聯,既然問心無愧,也不會覺得見一面有什么。
沈棠坐在一旁沒有多說,聽到醉攬坊的時候想起了榮元靖,隱隱覺得事有蹊蹺。
尤如蘭覺得抱歉道:“有勞娘娘移步屏風后,稍后處理好花娘的事情后再送娘娘出門。”
沈棠也沒有拒絕,直接帶著半夏和呂顏到山水屏風后坐下。
不多時,一位滿身脂粉味體態妖嬈的女人款款走了進來。
屏風后的沈棠吸了吸鼻子,忍著打噴嚏的沖動,透過屏風打量著外面的人。
女人一進花廳,快速瞥了一眼屏風后,隨后就撲通一聲跪倒地上,拉著尤如蘭的衣角,眼淚簌簌而落道:“請夫人成全奴家!”
尤如蘭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眼前的花娘是是何意,但卻隱隱覺得不對勁,試探著問:“你是何人?”
花娘收了收淚水:“奴家是醉攬坊的花娘,卻是個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前些時日盧大人要了奴家,說是真心喜歡奴家,并承諾要為奴家贖身。可如今五天過去了,盧大人卻再也沒有找過奴家。請夫人高抬貴手,讓奴家進門,即便是做個丫鬟也好。”
尤如蘭驚了驚,下意識覺得不相信:“你在胡說些什么?”
她成婚三個月,夫君待她極好,甚至可以說是體貼關懷,每日下衙后都會陪在她身邊,怎么可能跟一位花娘有染。
花娘臉上掛著晶瑩的淚水,抬頭看向尤如蘭:“奴家是不會胡說的,十四那晚盧大人跟幾位朋友去醉攬坊,直到丑時將末才離開,夫人不會不知道吧?”
尤如蘭眼眸一滯,十四日那晚她夫君是寅時初才回來,那時她已經睡下,只是隱隱覺得夫君渾身酒氣,只以為是他跟朋友喝多了酒,一時忘了時辰。
“休得胡言亂語!”尤如蘭有些著急地喝了聲。
花娘微垂著頭,眼眸中快速閃過一抹算計,用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道:“奴家伺候過盧大人,但也不是那種死皮賴臉非要黏上來的。若不是因為盧大人跟奴家是真心相愛,奴家也不會貿然來找夫人。還請夫人成全!”
說著,俯身將頭重重地磕到了地上,白皙的額頭上瞬間顯現出一塊青紫。
尤如蘭的一顆心猶如浸入寒冰,冷意滲進骨血。
雖然沒有實證,但她總覺得若是夫君跟這個花娘沒什么,人家也不會這樣找上門來。
要知道她父親是刑部尚書,來他們家找事可是一種能進入刑部大牢的捷徑。
尤如蘭抬手按住發漲的眉心,對身旁的丫鬟道:“先將人帶回客房,再去找人將姑爺請回來。”
丫鬟很快將花娘帶下去,臨去之時花娘用余光瞥了一眼屏風后。
沈棠見人走遠,才帶著半夏和呂顏走出來。
尤如蘭臉色蒼白的可怕,與方才的那張如沐春風的臉截然不同,仿佛是換了個人一般。
沈棠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話安慰,畢竟這種事若是真的,那就是家丑,她卻無意中聽到了別人家的丑事。
雖說這里的男子三妻四妾不算什么,可有頭有臉的人若是想要將青樓女子帶回府上,還是會遭受一番議論的。
尤如蘭盡可能地調整好心情,擠出笑容看向沈棠:“家中有事,怕是不能再招待娘娘,改日有空,再去請娘娘過來喝茶。”
沈棠擠出笑容道:“尤夫人不必客氣,今日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至于花娘的事,沈棠覺得她還是裝作不知道的好。
任憑什么樣的人,也不會希望這種事被外人得知。
尤如蘭將沈棠送到府門口。
走遠后,沈棠大松口氣,才問起呂顏:“你說那位花娘是真的跟盧侍郎有染嗎?”
呂顏微微搖頭道:“不大清楚。”
醉攬坊幕后的人是六皇子的這件事她是知道,但是里面的花娘跟盧侍郎有沒有關系,她就不知道了。
但是呂顏晚上回府后,還是將在尤府的所見所聞轉告給了呂頤,讓他看看此事有無蹊蹺之處。
第二日,沈棠一大早出門,就聽到路人議論尤如蘭跟盧侍郎大鬧一場,盧侍郎將花娘帶走,住在外面的宅子不回去。
沈棠覺得納悶,怎么這種事會鬧得人盡皆知的地步?
來到食肆后,她便讓半夏悄悄出去打聽。
很快,半夏將消息帶了回來。
“外面的人說盧侍郎昨日回府后承認跟花娘的關系,說是要為花娘贖身留在身邊。尤夫人不愿意,二人就大吵了一架,再然后盧侍郎就帶著花娘離開尤府,住在外面的宅子里。”
沈棠聽得眉頭越皺越緊,問起呂顏關于盧侍郎和尤如蘭具體的情況。
才得知原來尤如蘭是尤尚書唯一的女兒。
尤尚書年輕的時候為了科考,遲遲沒有成婚。
到三十歲的時候考上功名,才跟青梅竹馬成了婚。
尤尚書的夫人成婚一年后便有了身孕,可惜生下尤如蘭后就去了。
尤尚書思念亡妻,后悔沒能早些將她娶進門,二人相處的時間那么短。
于是將唯一的女兒捧在心尖上養大,也再沒有娶妻納妾。
當初尤如蘭嫁給盧侍郎的時候,也是當做是入贅尤家來看的,只是并不算是真的入贅。
盧侍郎是尤尚書的得力手下,家世清白,被鄉下的寡母帶大,寡母卻在五年前亡故。
盧侍郎需要守孝,又無人操持婚事,拖到二十五歲沒能成婚。
尤尚書很看好他,確認過他的心意后,就將人介紹給了女兒。
尤如蘭跟盧侍郎見過幾次面,印象頗好,婚事就這么定下來了。
因尤尚書只有這么一個女兒,所以成婚后夫妻二人還是住在尤府。
盧侍郎先前有一處小宅子,是用俸祿買下的,此時帶著花娘去住的就是那間小宅子。
沈棠覺得奇怪,擰眉問:“你們覺不覺得這件事不太對勁?”
“娘娘的意思是?”
沈棠道:“盧侍郎跟尤如蘭是新婚,按理說二人關系應該很是親近,這點從尤如蘭的臉上也能看出來。為何盧侍郎會突然跟花娘勾搭到一起,這件事實在是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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