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暑期漸漸散去,云深食肆門前已經排起了長隊。
背著兩個包袱的虎子遠遠地瞧著,當下就堅定了留在食肆報恩的心。
這客人這么多嘞,定是需要人手。
于是快步朝著食肆大門走過去。
正在排隊的客人見虎子就這樣橫沖直闖過去,并沒有打算攔著他,但心里卻默默為他點了根蠟。
柜臺站著的那個姑娘老兇了,還敢不排隊就過去,豈不是找死?
果然,虎子前腳剛邁進去,一柄劍就直直地戳到了腳邊,嚇得虎子險些又一次尿褲子,好在及時忍住了。
虎子抬頭看去,只見是下午幫他避開菜刀的姑娘,心中揚起感激之情:“姑娘,我是虎子啊。”
呂顏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不認識,吃飯排隊。”
別說是想要跟她攀親戚的人了,就算是她哥過來,也得老老實實排隊。
虎子尷尬地抬眼瞅著柜臺上的價錢,當即就傻眼了。
乖乖嘞,一份干鍋鴨翅八兩銀子,差不多抵他兩個月的月錢了。
大小姐將價格定的太高了吧?
要知道姑姑待他不錯,就連京城里的一品軒他也是去過的,那一個人吃頓飯至多也就五兩銀子,哪像是這間食肆,一份菜就要八兩。
恰好半夏端著托盤從后面走過來,虎子瞧見那菜的分量,暗自嘖嘖。
也不多啊。
就他的食量,一份都不夠吃的。
呂顏見他不挪腳步,已經漸漸失去耐心,淡淡吐出兩個字:“排隊。”
虎子卻連忙對著半夏揮手:“半夏,是我啊。”
半夏上過菜后狐疑的走過來,注意到虎子身上背著兩個包袱,問:“這是被府上掃地出門了?”
大戶人家也看不上染了賭癮的下人,半夏倒是不覺得這樣猜測有什么問題。
虎子羞愧的不行,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紅著臉道:“我想在食肆做工。”
說完,又連忙解釋:“我不要工錢。”
在大堂忙碌的三人警惕地抬起頭,這是又來一個搶飯碗的?
于是愈發賣力。
半夏眉頭一皺:“食肆這邊不需要人手。”
虎子急了,忙道:“我啥都會干,擦桌子掃地跑堂,還有劈柴燒火洗菜。”
“真不用。”半夏也不想再跟他費口舌,她跟虎子也不熟,只是打過照面而已,更不想讓一個有賭癮的人待在食肆。
不然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難保不會損害食肆的名聲。
食肆能安然無恙的開門,就已經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了。
虎子卻不死心,可憐巴巴的看著半夏,眼中滿是祈求:“勞煩去跟大小姐說說,我是真的想要留下來。”
半夏見后面排隊的人還有不少,又擔心虎子在外面亂說話,干脆就將人帶到了后廚。
走到后院還不忘囑咐,小姐手頭忙碌,不要打擾,有啥話等到過會兒關門了再說。
虎子喜滋滋地走過去,看到的就是站在爐子前拿著鏟子翻菜的沈棠。
不知為何,虎子竟然有種莫名的心酸。
就連大小姐都在努力上進,他又怎么能像以前一樣沉迷于賭錢!
當即就下定決心,以后要跟著大小姐學做飯。
若是大小姐不相信他,不讓他做飯,那他就洗菜劈柴,反正總有能干的活兒。
半夏將虎子帶過來之后也不打算管他了,反正后廚還有杜火和杜水,出不了亂子。
沉浸在做飯中的沈棠完全沒有注意到虎子,倒是杜火兩人立刻就發覺不對勁。
看這樣子,該不會是來搶飯碗的吧?
但是也沒有多問,反而是麻溜地處理著手頭的活兒。
沈棠低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地上,喊了聲:“弄些柴火回來!”
沒柴了可還行。
木頭人虎子總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價值,連忙道:“小的這就去!”
沈棠也沒在意說話的人是誰,直到虎子將院子里的柴火抱回來,她才注意到:“虎子?”
虎子麻溜地將柴火添進去,抬起眼笑看著沈棠:“大小姐還記得小的。”
嘿嘿,留在食肆這件事穩了。
“你怎么在這里?”
沈棠頗為納悶,人是什么時候過來的。
虎子撓撓頭,不好意思道:“小的想要留在食肆,報答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報恩?
沈棠此刻是一頭霧水。
雖說她也不是白幫的,畢竟也有五百兩銀子呢,可不能就這么打水漂。
但也沒想過讓虎子報恩啊。
“魏嬤嬤知道嗎?”
虎子連連點頭:“知道,小的已經跟國公府上的管事請辭了,特意收拾了東西來投奔大小姐。”
魏嬤嬤竟然不攔著?
沈棠只猶豫了一瞬,就明白了魏嬤嬤的大概用意。
這是想著抵押書在她手里,想讓虎子過來要抵押書呢?
“我用了不少銀子,若是你用報恩來還債的話,這年頭應該不短啊。”
虎子覺得留在食肆的事穩了,此刻笑意更深:“小的算過了,在食肆待十年能還上。”
見虎子這般懇切,沈棠倒也沒有再細算。
十年看起來挺長的,反正她也不會待這么久,不過既然有人湊上來,那她總要看看有沒有什么可用價值。
于是沈棠上下打量了虎子一番,才問道:“你能做什么?”
虎子立刻道:“劈柴洗菜擦桌子掃地,小的都能干。”
沈棠想了想,看來是沒有什么特長,那就先從砍柴做起吧。
但也不忘了交待:“你若是敢再去賭錢,我可說什么也不會幫你了。”
虎子打起十二分jing神:“大小姐放心,小的以后就待在食肆,不會踏出去半步。”
聽虎子這么說,沈棠才想起來住宿的問題。
既然來食肆報恩,那是要住在這里的吧?
讓他一個人住一間屋子也不合適,而且她看過杜火他們住的房間,雖然五個人擠在一間屋子里,但是床鋪擺的倒是松散,竟然每個人都能有張床鋪和桌子,干脆就再買張床,讓虎子也住進去好了。
“你去前面跟杜金說一聲,讓他找人買張床回來,你晚上就隨著他們一起住在北屋好了。”
“好嘞!”虎子立刻背著包袱出去,還是杜水看不下去,將人給攔下,讓虎子先把包袱放到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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