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曉荼擦了擦頭上的薄汗,才發現春溪嬤嬤和紅果、曉寒都跪在一旁,皇帝沒叫平身,她們自然只能伏跪靜候。
春溪嬤嬤抬起頭,略帶惶恐地道:“皇上快勸勸昭儀娘娘吧,娘娘才剛有了身孕,怎么不肯都好好歇養著,這萬一動了胎氣可怎么是好?”
文曉荼無語凝噎,她只是練練拳而已,又不是擼鐵!
“嬤嬤,我就是稍微活動一下筋骨,累著不著!”在一些老人家的觀念里,恨不得孕婦天天躺床上不動彈!
春溪嬤嬤有些急了:“您這又是揮拳、又是橫踢的,累得都出汗了!”
文曉荼黑線,你對“累”這個字是有什么誤解嗎?
“真啰嗦!”文曉荼忍不住嘀咕。
春溪嬤嬤只得道:“皇上,您快勸勸娘娘吧!”
皇帝明昭聽著也覺得啰嗦,便淡淡說:“這花拳繡腿,哪里就累著了?朕叫你來伺候昭儀,不是讓你小題大做的!”
聽到皇上如此申斥,春溪臉色一白,連忙低頭伏拜,再不敢多言。
文曉荼笑了,還是皇帝的話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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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明昭復又疑惑地問:“不過,你練拳腳作甚?”——雖然姿勢沒什么大問題,可這軟綿綿的,也練不出什么身手。
文曉荼只得道:“嬪妾只是稍微練練力氣罷了,生孩子那也是需要力氣的。”——在這個沒有剖腹產的時代,生孩子純粹就是拼體質、拼運氣。運氣這玩意太玄乎,她也只能鍛煉一下體質了。
明昭點了點頭,便揮手屏退了宮人,上前一把握住阿荼的小手,手心都出了汗呢,“不過也別太累著自己。”
文曉荼道:“嬪妾明白。”
說罷,文曉荼又屈了屈膝蓋:“嬪妾替母親多謝皇上厚賜,母親她又歡喜又惶恐,連番叮囑,一定要嬪妾代她好生謝恩呢。”
皇帝明昭眉宇間帶著幾許溫柔,“只是些尋常物什罷了,只要阿荼開心就好。”
文曉荼被皇帝這溫情脈脈的語氣搞得渾身不舒服,只得勉強笑著說:“母親今日還留了飯,嬪妾自然是開心的。”
皇帝明昭目光凝在那張微微脫妝的小臉上,“阿荼若是想念家人,只管跟朕說。”
文曉荼低頭道:“皇上特許嬪位以上,每年都能見家眷一次,嬪妾已經很滿足了。”也就是說,今年她還可以再見徐宜人一次,甚至還可以見幾位溫氏女眷。
明昭嘆了口氣,明明都已經是至親至近的枕邊人,阿荼也已經懷了朕的孩子,卻還是這樣與朕生疏……
“你懷著身孕,破例多見幾次也無妨。”明昭只得如此道。
自從有孕,皇帝對她還真是越來越寵愛了,啊不,甚至有幾分寵溺。
文曉荼可不敢恃寵生嬌,也不敢一而再再而三拒絕皇帝好意,便屈了屈膝蓋:“多謝皇上恩典。”
明昭看在眼里,失落在心里,還是這樣見外啊……
想到此,明昭索性便直截了當道:“進獻高產良種之功,朕不能直接論功與你,不過你放心,朕已經讓你父親去主持此事,等秋收之后,這份功勞便直接予他。”
文曉荼驚了一下,那些地瓜土豆玉米黃豆紅豆綠豆……是她此身之父溫祺在負責種植?
等等,貌似徐宜人是說過,溫祺調去了農桑司做少卿!原來是跑去種地了!
進獻良種,再加上種植成功,也算是不小的功勞了吧?溫祺的官職怎么也能更進一步!
溫祺原只是舉人出身,做到五品,已經是差不多到頭了!但若是加上這份功勞,加官進爵便指日可待了!
“原來嬪妾父親這幾個月是跑去忙活這個了……”瞞得好嚴實,竟連徐宜人都不曉得內情!
明昭眉眼帶笑:“是啊,你父親盡職盡責,這段時日十分辛苦,但好在良種長勢都極好。你放心,朕不會虧待了他。”
“那嬪妾就多謝皇上了!”文曉荼連忙再度福了福身子,話說今天她謝了幾回恩了?這皇帝,狗的時候是真狗,施恩的時候,又是真的大方!實在是叫人捉摸不透。
“謝朕作甚?這本就是你的功勞,給了你父親,也是應該的。”明昭心想,如此應該能稍許挽回朕在阿荼心目中的印象吧?
“好了,去換身衣裳吧。”看著阿荼那身繡工粗劣的短打,明昭就忍不住有些嫌棄,但轉念一想,搞不好是阿荼自己繡的……便沒有出言數落。
文曉荼這才想到自己這身裝束有些不合適,一身短打就算了,頭發也只挽了個尋常圓髻,也不曾佩戴金玉首飾,甚至因為出汗,都有些脫妝了。
“嬪妾失禮了,嬪妾這就去更衣。”說是更衣,其實還得順便梳頭補妝。紅果領著兩個二等宮女一齊捯飭,不一會兒,便是一個雍容華貴的昭儀娘娘了。
春溪嬤嬤奉了一碗銀耳蓮子羹到暖閣,順便給皇帝陛下呈上一盞八分燙的清茶,便恭恭敬敬退下。
文曉荼坐在羅漢榻上,斜倚著引枕,吃著銀耳蓮子羹,神態分外慵懶。
皇帝明昭抿了一口茶便擱下了,“這陣子林氏禁足,辛氏打理后宮庶務,阿荼覺得如何?”
文曉荼眨了眨眼,“挺好的呀”沒了林德妃惹事,后宮太平得很。
明昭瞇了瞇眼,“朕料想辛氏也不敢虧待了你,只不過,讓她一人攬權,時日久了,只怕也會如林氏那般驕狂失了本分。”
文曉荼黑線,“皇上您多慮了!”——辛若芝多好啊!怎么在你眼里,就這么看不上?
明昭看著他的阿荼:“你就是欠缺了幾分防備心。”
這話文曉荼沒法反駁,她可不就是對皇帝疏于防備,才被坑慘了么!想想還是好氣喲!
明昭忽的發現阿荼臉色怪異,忍不住問:“怎么了?”
文曉荼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銀耳蓮子羹,臉色有些冷:“沒什么。”
明昭忍不住想,是不是朕剛才語氣重了些?
文曉荼問:“皇上莫不是打算寬恕德妃?”——那可就太操蛋了。
明昭不禁笑了,原來是擔心這個啊,便正色道:“你放心,林氏那般欺負你,朕又豈會無視你的苦楚?若不是看在謹言的份兒上,朕也不會保留她德妃的位份了。”
文曉荼驚了一下,皇帝還想過要降德妃位份?!這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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