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無所出。

這也算是個合理的由頭，也算是全了皇家顏面，也全了易氏的名聲。

這已經是最優解了。

雖然被廢的太子妃，依然不會有什么好下場。但事關孩子，文曉荼便毫不心軟了。

皇帝明昭面帶不滿之色,“如此，也便宜那個賤婦了！依朕的意思，還不如借著‘病重’，直接讓她病死便是了！”

文曉荼原本覺得自己已經蠻心狠的了，沒想到皇帝做事更絕！她連忙道：“何至于此？！”——跟皇家結個婚，還得把命搭進去，那也太狠了。

明昭重重一哼，景珺這個混球就是抓準了阿荼心軟,才敢提出這種要求！

文曉荼連忙對地上的大兒子道：“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先回東宮，好生封鎖消息，看顧好了后宅，別再鬧出是非。”

景珺知道，這事兒算是妥了，便磕了個頭，乖順地道：“讓母后費心了。”便麻溜退了出去。

孩子走了，文曉荼不禁唏噓，“之前還如膠似漆呢，這下子、冷不丁就……我原本還擔心，珺兒會不舍得休妻呢。”

文曉荼雖然欣慰兒子孝順，但也不免感嘆男兒涼薄。

明昭鼻孔出氣哼了一聲,“你沒瞧見,他分明還在回護那個賤婦呢！無子廢黜，還真是煞費苦心！”

文曉荼道：“畢竟夫妻一場，哪能真的斷情絕愛,一點情面都不留呢？珺兒已經毫不猶豫選擇了孝順父母、和睦兄弟,既如此，又何必對他求全責備？”

明昭揉了揉眉心，“也罷，處置了易氏，回頭定要給他選個德才兼備的世家大族之女給他做儲妃。”

文曉荼嗔了皇帝一眼，“才出了這種事兒，就別急著再給他娶繼室了！”雖然自由戀愛失敗了，但這不代表父母之命就一定正確！

明昭猶豫了一會兒，“那就再緩緩吧。”——阿荼明面上畢竟是繼后，是后母，再來一個，也未必能真心孝順，還不如讓太子妃的位子空著。

“這個位子，寧缺毋濫。”明昭神色凝重地道。

文曉荼頷首，這話，對頭！

臭小子既然要離婚，就讓他離，但短時間內,丫的就打光棍吧！

額……說打光棍也不對，人家小妾一溜串呢，又不缺老婆。

文曉荼原以為，讓易氏“病”個些日子，介時皇帝下旨廢之，然后無論安置去何處，讓景珺自己看著辦便是。

原以為這事兒就這么定下了，不成想……

易氏才“病了”一個月，景珺便臉色復雜地前來稟報她與皇帝，“父皇、母后，易氏……有了身孕了。”

文曉荼驚詫了，之前一直盼著有孕，卻一直懷不上，現在這個時候，卻懷上了？

皇帝明昭臉色直接陰云密布，“怎么會這么巧？！”

景珺道：“兒臣不敢撒謊，是真的，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兒臣找了三個太醫，都確診是滑脈。”——景珺心中也很復雜，這個孩子，他盼著的時候不來，不盼的時候且偏偏來了！真不是時候！他明明還想以無子廢黜易氏，沒想到易氏竟然懷孕了，如此一來……

明昭冷哼：“既如此，便直接以‘不孝’為由，將其廢黜。”

景珺忙道：“父皇，她胎像未穩……況且也未必是男孩。”

若這個時候廢黜，只怕易氏傷心憂恐之下，孩子也未必能保住。

明昭皺了皺眉。

文曉荼連忙道：“那就再等等吧，畢竟孩子是無辜的。”尤其這個孩子，還是她親孫，文曉荼也怕出了什么意外。

明昭冷冷瞥了這個臭小子一眼：“你可給朕記住了，若生女便罷。若生男，還是要以‘不孝’之罪，將其廢黜！”

景珺嘆氣，“兒臣明白。”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就算這個孩子來得意外，也畢竟是他的親生骨血，總歸還是要先保孩子，再考慮易氏。

明昭心中不滿，現在知道要以子嗣為先了？當初姜氏小產，怎的卻以易氏為先？！

罷了，只要不繼續犯糊涂，小事上便由著他吧。

忽的，景珺心下一動，連忙道：“兒臣想，不如趁早做打算。”

文曉荼一愣，“打算？什么打算？”

景珺腦中飛快閃過后院幾個妾侍，辛氏產后體弱、杜氏身懷六甲、姜氏……雖然嘴上不說，心里肯定對易氏怨恨頗深，也不合適，剩下的便只有奉儀黃氏和白氏了。白氏是姜氏婢女，同樣排除，便只剩下黃氏了。

“兒臣打算隱瞞易氏身孕，對外公布黃氏有孕。”景珺如是道，等易氏生了，便告訴她孩子夭折了，這個孩子便算作是黃氏所出。

明昭心道：混球，鬼心眼倒是不少。

不過，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主意。

既然要廢黜易氏，那她所出的孩子，日后難免處境艱難，還不如算在別人名下。

“你自己安排便是。”明昭淡淡說。

這話便等同是許可了。

景珺松了一口氣，“是，兒臣自會安排妥當，請父皇母后放心！”

但有句話說得好，計劃趕不上變化快！

景珺計劃得很好，但是……卻沒料到，黃氏真的懷孕了！

這臭小子，東宮后院同時出現了仨孕婦！但表面上是倆……

可惜，也來不及再換其他人選了，好在黃氏與易氏的身孕月份差不離，索性直接對外公布易氏身孕，介時也只能盼著起碼其中一個是女兒。

若兩個都是兒子，景珺也只得認命了。

他已經盡力了。

太子妃先是突然病重，然后便爆出有孕，著實驚詫了東宮后院的侍妾們。但太子妃依然不能見人，據說是胎像不穩，需要靜養。

其實誰都看得出太子和太子妃的已經不再恩愛，要不然懷著身孕，太子怎會一次都不去看望呢？

雖然眾妾都不明白太子妃到底犯了什么過錯，但不少人都暗自幸災樂禍，甚至盼著太子妃來個一尸兩命。

東宮后院里肚子最大的是杜良媛，自然也是她最先臨盆，于天澤三十一年的春日里，誕下了太子長女。

接下來，便等著太子妃易氏和黃奉儀的臨盆之日了。

如今易氏身邊，所有婢仆早已是陌生面孔，易氏不得自由、甚至都見不到太子的面兒，惶恐與日俱增，唯獨在看到自己隆起的小腹的時候，心中才稍稍安慰，她忍不住想，一定要是男孩，要不然……太子殿下只怕再也不會再來看她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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