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林經過考試，已經取得了高中畢業證。就連白珊珊，也在今年夏天高中畢業。

丁春妮差了點，不過她年齡小，能慢慢來。今年剛上高中，再過兩年就能參加考試。

消息宣布的那天，即便在縣委辦公樓，也有一堆人喜極而泣。

大家等高考恢復，等了太久。不過樓里人情緒內斂，畢竟他們都有工作，沒受多少苦。

可那些因為時代原因下鄉的，差點哭暈過去。原以為要當一輩子農民，沒想到他們可以回城了。

都要發捧著報紙，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顧垣守著收音機，腦袋里想的卻是：“我該去接嫂子的班，還是參加高考？怎么總感覺，哥和嫂子知道點什么！”

可他沒有多說，只跟大伙兒一樣，拿出高中課本，頭懸梁，錐刺股。

其他知青也是，給家里寫信，去縣里淘書，跟朋友組隊，想盡一切辦法復習。

只有像牟芊這類跟隊里同志結了婚的，感覺天跟塌了一半似的，不知何去何從。

陳雪林坐在辦公室，微笑地著看小年輕們擁抱掉淚，神情很是淡定。

大伙兒覺得她這是不打算參加高考了，畢竟某會副主任，大小是個官，比某些人的終點都高。

卻不曉得，第二周，陳雪林就辭職了。真的辭，毫不猶豫的那種。

當然，辭前問了下顧垣。顧垣想了想，說道：“嫂子，謝謝你，不過我決定參加高考。我想光明正大地考回京都。”

陳雪林很是欣慰，當即給他寄了一份自己總結的筆記。

顧城這個當哥的也不遑多讓，一套數理化自學叢書，直接開車送過去的。

之所以沒寄，是怕丟。沒辦法，時間點太特殊。怕有的人狗急跳墻，去偷。

陳雪林沒把工作賣掉或者送人，怕給自家老爹埋雷。

再有就是，沒有特別親近的人，需要她幫襯。

顧城那邊也是，不假思索辭職。付驍挽留：“沒必要辭職的，可以給你保留職位，工資照發。”

這兩年，顧城職位上雖然沒有大的升遷，卻因為工作能力，得到武裝部上下認可，已經是中流砥柱的人物。

顧城卻搖頭：“抱歉，付部長，感謝您多年來的照顧，可我想回京都。我爸、我爺爺，還有雪林的爸爸，都在京都等著我們。”

付驍也知道，嘆了口氣，沒再勸。問他工作怎么辦，是轉出去，還是交還給國家。

顧城表明心意：“這個工作，當初是您給我的。要走了，我將它交還給您。”

沒必要賣，因為自己不缺錢。

交還給付驍，無論是重新找人，亦或者找親朋好友頂上，都能算個人情。

付驍拍拍他的肩膀，沒再多說。叮囑了幾句：“加油，好好準備，爭取一次考上。”

顧城點點頭，有些感動地和付驍來了個擁抱。相處三年多，他對這里有了感情。

同事們聽到這個消息，如遭雷擊，怎么也沒想到，他們的筆桿子，要離職。一個個出來，跟顧城道別，雖然不舍，卻也不會阻撓他去尋求更加精彩的人生。

顧城斂起眼底的淚，微微笑，跟大伙兒一一擁抱。許久，才走出單位大門。

之后的日子，兩人閉門不出，專心學習。不曉得柳全縣因為兩人的舉動，再一次炸了。

誰也沒想到，兩位這么優秀的干事，居然為了高考孤注一擲。

“不是說，不辭職也能考試嘛，為毛他倆要離開？那么好的工作，送給我也行啊！”

“想得美！人家憑啥給你，要給也是給我！”

“哈哈哈，我都要笑死了，你們倆跟人家都不認識。行了行了，別歪歪了，人家倆高風亮節，把工作還給單位，一點沒占組織便宜。”

“我當然知道，這不圖個嘴爽嘛！話說，為啥他倆不在職考？”

“嘖嘖，這就要說人家倆眼光長遠啦。辭職考，等畢了業，國家還會再分配。有著先前的履歷，他倆單位不會差。而且清白，沒占國家便宜。不然就得回原籍，或者被人詬病拿錢不干事。”

大伙兒聽后點點頭：“原來如此啊！”

陳雪林要是知道有人腦補出真相，一定會給對方點贊。

沒錯，她和顧城就是這么想的，覺得沒必要占國家便宜。

另外也是問過陳永勝，得知只要他倆表現好，畢業時候使使勁，就能留到京都。

所以，陳雪林沒有后顧之憂。現在需要考慮的是，高考考多少分。

沒錯，她已經翻爛那套《數理化自學叢書》了，而且還找了好些后世的題目來做。

可以確保，她水平就算不是頂尖，分數也不會差。

空間里有顧城收集的，77年的高考試卷。可兩人沒看，覺得自己得到的已經夠多了，沒必要擠壓普通人的上升空間。

也沒做什么販賣輔導資料的生意，生怕自己一個小小舉動，改變他人命運。讓那些本來能考上大學的，敗給臨時突擊的，也太缺德了。

顧城跟她想法一樣，覺得有些事可以為，有些事不能為。沒必要為了點蠅頭小利，去挑動大眾神經。

時間一點點過，很快就到了考試這天。不少人提前來市里看考點，尋住處。

陳雪林和顧城是提前兩天來陶平市的，在招待所尋了個偏僻房間，也能保證晚上睡得好。

白珊珊、都要發追尋兩人腳步，第二天就來了陶平市。住在陳雪林隔壁，白日里除了吃飯，就安安靜靜在屋子里看書。

至于隊上其他人，因為經費問題，決定高考當天來。早上九點開考，只要他們路上夠快，就能來得及。

白六油知道這事后，跟隔壁幾個大隊商量。最后決定隊里出點錢，讓有拖拉機的生產大隊，每天往陶平市接送考生。

大伙兒知道后，落下了感動的眼淚。只不過冬天天冷，他們早上五點起床趕路，到了陶平市，整個人都凍麻了。可以說，得不償失。

站在學校門口，拿出兜里的饅頭餅子，配著溫開水吃下，才感覺身體有了一絲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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