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周家能娶你進門，是周家列祖列宗給我周家最后一次翻身的機會，你是周家的福運啊。
你為周家做得，我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你辛苦了。”
安國公親自把她扶起來，語重心長卻又十分欣慰的認可她。
“對不住，我把周家的驕傲給弄丟了。”
玟玟心里其實很愧疚，周玉的事非常嚴重，不破釜沉舟不能翻身。
周玉被強，影響極其壞，甚至會讓周家男女再也說不到好親事，名聲也會一落千丈。
可憐的小姑娘也想到了這些，才不惜吞了老鼠藥又去上吊，不給自己一點活路，用死亡替周家洗刷名聲。
“我不能白白辜負了小玉……我必須要給她討個公道。
我利用了小玉的死激起民憤，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可與其讓別人說我們閑話，不如我們撕開傷口，擠出濃水，才有新生的機會……”
玟玟哭了起來，那個靈動大眼的小姑娘，眼睛像一汪泉水，清澈澄凈，想起她都覺得好心痛啊。
安國公拍拍她的肩膀，能理解她心痛悲憤的情緒。
“你做得很好，小玉沒白死，她知道嫂子給她報了仇，也會安息的。”
老太太拉著她坐下，安慰她。
“丹書鐵劵只能用一次，不能再用第二次了，到了不得不歸還的時候，這東西怕是成為皇帝的心病了。”
玟玟低頭嘆息一聲。
“是啊，該還了。”
世子也仰起頭深吸一口氣說了。
丹書鐵劵對周家的意義是不一樣的，這不單單是獎勵，而是用周家兒郎的生命和鮮血鋪出來的錦繡前程，那是周家無數兒郎的命還來的。
“玟玟你說什么時候歸還最好？”
安國公反倒是最平靜的一個，他早就在想這個問題了，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大朝之日帶著丹書鐵劵，奏請皇帝，給皇上請罪，歸還丹書鐵劵。
丹書鐵卷是為公理為家國大義，不是周家的保護傘，不是為某一個人，而是為了保家衛國。如今應該歸還了。”
“說得好，家國大義，你們若能明白這一點，以后我也不用為你們擔心了。”
安國公抿著嘴臉色嚴肅的看著周彬等人。
幾兄弟站在那里，一聲都不敢吭，乖乖的聽訓。
“爹……”
“兒啊，趁我還活著，我能為你們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給你們一個平安落地的機會。”
“琿哥媳婦說的是對的，不歸還丹書鐵劵，周家永遠不可能改換門庭。”
周老二目光悠遠，語氣鄭重其事。
“那就還吧，就三日后的大朝，琿子你也一起。”
“是。”
安國公又去找他大哥族長去商議此事了，既然都想通了，就別拖拖拉拉的了。
周家兒郎都知道了這件事，但大家選擇了沉默，是應允也是不舍。
似乎這一刻很多晚輩才明白了長輩們堅守的意義所在，這塊丹書鐵劵于周家人來說，意義非凡。
每一次看到它給它磕頭，都是心痛如刀割的感受，也是給犧牲的族親和列祖列宗磕頭。
玟玟回屋后兩天都沒緩過神來，她低聲問琿子。
“琿子，我是不是做錯了？”
“不，你沒錯，如果你錯了，周家人一定會跳出來罵你的，他們知道你是對的，只是舍不得，心里難受。
那是族親的命啊，你知道么，每家每戶都有戰死的族親，這意味著周家每家都有兒郎親人戰死沙場，周家的前程是用尸骨堆出來的。”
“我好難受。”
玟玟抱著他，想哭都哭不出來。
周琿抱著她拍拍她的肩膀，“我也很難受，可我也認為應該歸還了。周家人該走自己的路了，堂堂正正做人，本本分分做官，回歸正途。”
第二天天不亮就起來了，今兒全族老男女老幼，不分歲數，都要在列。
開祠堂恭請丹書鐵劵，磕頭上香。
當族長再一次把丹書鐵卷拿出來的時候，老人們就先控制不住哭了起來。
很多老太太和寡婦們捂著嘴嚎嚎痛哭，她們的丈夫兒子都沒了。
“跪！”
族長讓周琿抱著丹書鐵劵，族人三叩首。
“周家列祖列宗再上，今兒周家子孫不孝……”
族長念完旁白后，族人再次磕頭。
他望著周琿，眼里多了些光彩，“琿子，去吧。還給趙家人。”
“是。”
周琿負責抱著丹書鐵劵，他是嫡長子嫡長孫，這樣的大事只有他有資格作為繼承人做最后的交代，只有他有資格代替祖宗承擔族人的叩首。
周琿今日穿的是官服，十分隆重。
安國公和世子爺還有周清等人都是一身官服。
“回去吧。”
這會天都沒亮，還黑著呢，早朝起得早，為了磕頭大家才早早起來的。
爺三帶著丹書鐵劵進宮了。
玟玟等人回去等消息。
大朝朝會開始了，太監站出來唱報：“有本奏來，無本退朝。”
“臣有本奏。”
“說。”
“微臣周琿，周家子孫，今兒特地將丹書鐵劵歸還于皇家。丹書鐵卷乃先祖賞賜獎勵周家，至今已有幾代人了。
它守著周家監督這周家子孫走過無數個春秋，如今兒孫不孝，不得不用它來討還公道，兒孫玷污了丹書鐵劵的清明于公正，再無顏面供奉丹書鐵劵。
周家子孫愧對先祖和皇上的信任，也愧對周家列祖列宗，現將它歸還皇室……”
周琿把話說的極其煽情和坦蕩。
“國公爺您這是為何？”
皇帝坐在上手坐上，表情威嚴，眼神有了些波動。
“周家子孫愧對先祖和皇上的信任，它守護了我周家這么多年了，該還了。
當初它留在周家是為朝堂，為百姓安康，如今它也為了周家女兒鳴冤。
為家國大義，為百姓安康，它都做到了極致，該是功成身退的時候了。”
安國公站出來跪在那里，“老臣跪請皇上收回丹書鐵劵，懇請皇上再給周家子孫一個上下清明的機會。”
“周家子孫叩請皇上收回丹書鐵劵。”
“周家子孫扣請皇上收回丹書鐵劵。”
所有有資格上朝的周家子弟都出列，跪在皇帝面前，高聲奏請。
他們幾人脊背挺得筆直，跪伏在大殿上，態度誠懇，沒有一絲隱瞞和猶豫，聲音鏗鏘有力，坦蕩而磊落。
全場鴉雀無聲，都在等待皇帝最后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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