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不是腦子不行。田螺jing揚起唇角。他是實誠。

真實誠不是假裝那種。

田螺jing轉回頭重新將視線投向天際。

東方泛白，曙光漸露。天很快就要亮了。田螺jing松口氣。破了別院的結界，但是并沒有人找上門來。由此可見，布下結界的術士還不知道別院出事。

待姑娘好了，就去尋寧大姑娘被封住的命魂。此間事了，就回蘇州。蘇州事了就回京城。正向的高興，一個身穿道袍的人闖入田螺jing視線。那人飛的高高的，因為離得遠看不真切樣貌。張天漠也看見了。

“用不用叫醒你家姑娘？”他猶疑著問道：“會不會是神機司的人？”

“不會。”田螺jing斬釘截鐵的說：“神機司能上劍的……”就剩倆了。撥去公主府的那個不算。

“姑娘，姑娘。”田螺jing跑到陸珍身邊蹲下輕輕搖晃她的胳臂，“有人來了。”

陸珍驟然張開眼睛，“哪兒呢？”

田螺jing指向門外，“那兒呢，那兒呢。朝咱們飛過來了。”

孫恪和宋琛等人也都醒了。他們本來就沒睡實，聽說有人來了，趕忙圍攏到陸珍身邊。順著田螺jing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人形貌漸漸顯露。兩條長長白眉隨風飄擺，寬袍大袖頗有仙人之姿。

孫恪緩緩站起身，喃喃著說：“那不是清凈道人嗎？”

“您認識他？”陸珍不解。問的時候孫神機使干嘛不說？

“算是吧。”孫恪隨口應和著快步走到門口，單手扶住門框踮起腳尖，“他……不是死了嗎？”

被狐貍jing給迷死的。

顧大國師出事之后，老郭得了蛇盤瘡，老張去追邪祟，老桑去追老張，他去追老桑，結果被狐貍jing給迷了。

哦，對對，不止狐貍jing還有倆母夜叉。當時狐貍窩里還有個作伴的，就是清凈道人。

孫恪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哀嘆連連。他那會兒被狐貍jing和母夜叉迷住心竅，著實荒唐了好些日子。清凈道人許是年紀大了，經不住折騰。

就……死了。他親眼看見清凈道人歪在榻上……

不對啊。孫恪擰起眉頭。清凈道人歪在榻上，狐貍jing說他死了，之后再沒見過他。孫恪就一直以為他死了。

是以為而不是真死？

可，他圖什么啊？裝神弄鬼的好玩嗎？孫恪滿心疑惑。抬眼看向漸飛漸近的清凈道人攥了攥拳。

問問他！抽出桃木劍踩在上頭，迎著清凈道人飛過去。

“呀！孫神機使怎么二話不說就上劍了？”田螺jing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陸珍。

張天漠連連點頭，“孫神機使是條漢子。”

什么啊？就漢子？他要是折了，陳神機使就是獨苗一根。陸珍嘆口氣，小聲嘟囔，“沒一個省心的。”說話功夫踩著樹杈子追上去。

木香緊隨其后。

田螺jing急的一個勁兒喊，“木香大姐兒，我我！把我給落了。”

木香趕緊回來把它捎上。

蝸兒艷羨極了，“小田正經得用了。現在什么事兒都能跟著摻和了。”

孫恪眼睛緊緊盯著清凈道人的臉，確定他就是跟自己一起被狐貍jing迷了的人之后，心里愈發不得勁。

當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為什么清凈道人死而復生？他被狐貍jing迷住，是倒霉催的，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清凈道人看到孫恪亦是一愣。他萬沒想到竟會與孫恪重遇。

這人應該死了的啊。被狐貍jing迷了那老些日子，任誰也扛不住。他那時為了給湯昭煉一味藥引，捉了幾個狐貍jing和倆夜叉迷人心竅采人jing華。需要采九十九人才夠數。孫恪是最后一個。也是他最看重的一個。

原因么，孫恪是神機使，是術士。他身上有道氣。而道氣正是這味藥引不可或缺的。那會兒京城因為顧大國師的事兒鬧得正兇。江湖上卻是死氣沉沉。道觀的道人唯顧大國師馬首是瞻。他出了事，道人們士氣低迷。連斬妖除魔都不大提得起jing神。出門游歷更是那份心情。清凈道人以為術士難找，都想去附近道觀抓一個回來。沒想到竟碰上落單的孫恪。他自稱是游方道人。姓柯名新。

他裝作一起被狐貍jing迷住的落魄術士。跟孫恪同玩同樂。之后起了玩心裝死捉弄孫恪。孫恪倒是個有情有義的，還為他哭了一場。

清凈道人面色微變。

正正是哭的那一場令得孫恪神志清明？應該就是這樣。恰巧那時藥引煉好，他丟下狐貍jing和孫恪回來。原打算如果這副藥引不成還得再回去接著煉。

可是，成了。

成了他更得回去。回去將狐貍jing和孫恪都殺了。但是等他回去，卻發現狐貍jing跟夜叉已死。孫恪不知所蹤。以孫恪被狐貍jing迷住的時日算來，他斷沒有可能殺了狐貍jing逃命。清凈道人以為可能是過路術士殺了狐貍jing救走孫恪。

即便將其救走，他也活不久。清凈道人沒把這茬放在心上。

不等飛到切近，兩人異口同聲問道：“你沒死？”

兩人同時一愣，清凈道人視線越過孫恪看向急急飛來的陸珍，挑眉問道：“柯新，你是陸五什么人？”

柯新？陸珍咦了一聲。孫神機使連名帶姓一起改了？

“就是他！”陸珍揚聲喊道：“他就是那個長眉毛老頭。”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孫恪聽明白了。此人是敵非友。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叫清凈道人。”孫恪眼中滿是戒備。

陸珍飛到孫恪身側，“您認識他？”

一句話把孫恪問住了，想了想，答道：“談不上認識。就是一塊被狐貍jing迷糊的交情。”

還交情？

身為術士被狐貍jing迷是值得炫耀的事嗎？陸珍手指伸進荷包，“那也不能算認識。”視線在孫恪和清凈道人臉上轉個來回，又問：“您本姓柯？”

神機使也是得登記造冊的。報假名根本不行。這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陸珍旋即了然。柯新是假名。

睡得少到底是腦子慢。陸珍低聲說道：“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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