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臉溫柔看嚶素：“接下去你有什么打算？”

嚶素僵硬地緩緩回神：“我……”

她忽然發現，她真的沒打算了……

仇已報，恨已除，她的心里，竟是空了。

眼神不自知地空洞起來，呆呆地看著遠方。

飛月看出嚶素暫時失去了方向，微微擰眉。

這是一個過程，從恨到不恨之后會有一陣變得空虛迷茫。

“如果沒想好，愿不愿做我的坐騎？”飛月笑看嚶素。

嚶素漂亮，鳳目長頸，彩翼艷翅。

在妖神世界里修煉，還去除了她的妖氣。

她現在已經是真正的山海界靈獸了。

若是回到凡間或是妖界修煉，她又會變回妖族，妖氣重生。

但若要將她留在山海界，她需要一個正式的身份。

比如是飛月的契約妖獸，或是坐起。

飛月已經還她自由，嚶素已不再被飛月的契印束縛。

嚶素受寵若驚，倉惶低臉：“嚶素怎么配做上仙的坐騎？理應是歸翎那樣的仙獸才配！”

歪歪扭扭飛回來的歸翎在嚶素的話音中停滯在半空。

美麗的鶴眸呆呆看著嚶素。

飛月笑了：“坐騎只是一個身份，你若真所成，可以直接升仙。在山海界修煉，比你在凡間更快，也更安全，你應該明白。”

嚶素自然明白，明白到全身激動。

下界修煉的妖族，誰不知上山海界的好？

誰都想進來，但苦于進不來！

像他們妖族若是能入山海界，等于一只腳已經跨入仙域。

若是再能跟隨一個主人，當主人升仙時，他們作為坐騎一樣能入仙域，甚至都無須經歷天劫！

所以，在飛月問她想不想做她坐騎時，她當然想！

只是，她自覺不配。

飛月單手叉腰，輕笑勾唇：“而且，你覺得歸翎愿意嗎？他還那么恨我。嚶素，修仙講一個緣字，你我相遇便是有緣，我也隨緣收坐騎，給你坐騎這個身份，你便可從此在山海界修煉，無人敢逐你出山海界。”

嚶素欣喜仰臉，她真的，可以留在山海界繼續修煉了！

飛仙上仙對她，實在是好！

忽的，她的眸中映入不遠處又渾身是傷的歸翎，她看向了歸翎，心疼。

歸翎扭頭就飛離她疼惜的視線。

嚶素有了決定。當初，是飛月上仙拉她走出仇恨，她也想試試幫歸翎走出黑暗。

即使她沒有飛月上仙的能力，她也想陪著歸翎，她知道歸翎這個時候需要有人看顧。否則會頃刻被心底的黑暗吞噬。

同為鳥類，她不忍看如此美麗和強大的歸翎墮入魔道。

嚶素看看歸翎的身影，堅定地看向飛月：“上仙，請準我繼續留在這里看顧歸翎，留他一人在此，我怕他深陷仇恨的黑暗。”

飛月為嚶素這個決定高興，說明她現在心里有目標了！

修煉之中，善念善意比任何修行更為重要。

“好！你可自由出入妖獄。”飛月一口答應。

嚶素落眸看向下方：“他……只是被人教壞了，他生于山海界，長于山海界，含著純凈的靈氣而生，不像……我們……我真的……很羨慕他，所以不忍看他變惡。”

飛月靜靜注視嚶素，她現在心里，真的平靜了。

很好，她現在才是真正成了修仙之才。

嚶素忽的仰臉，期待地看飛月：“上仙，嚶素想求上仙教化歸翎，就像上仙幫助小妖那樣，除去他心底的恨，重歸正道。”

飛月在嚶素祈求的目光中微微瞇眸。

呱呱也曾經求過她幫歸翎。他們靈獸之間有一種相惜相憐之情。

飛月想了想，飛落。

嚶素疾呼：“請上仙！輕點……”

噗嗤，飛月自己也笑了，她打歸翎重了嗎？

若是真的下重手，歸翎現在魂靈都能被她直接抽碎。

飛落妖神身前，歸翎正坐在妖神大人雕像腳下療傷。

他的胳膊被飛月直接抽斷了！

心里依然恨火怒燒，他要在這里繼續修煉，為自己報仇！

飛月瞇眸，看他渾身熊熊燃燒的怒火與恨念，笑：“哼。”

聽到飛月那聲輕笑，歸翎立時憤然站起，朝飛月怒吼：“女魔頭你別得意——我遲早會打敗你的——”

飛月瞇眸看他因為恨而猙獰的臉，現在的歸翎倒是有了分血性。

在這里的歸翎，正在發生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改變。

她還記得去捉他的時候，他在瑤岑身邊哭唧唧，嬌滴滴地像個男寵。

飛月再次輕笑一聲，勾唇冷冷瞥眸看歸翎：“歸翎，你在妖獄內應該已經以被害者的視角看到了自己作惡時的模樣。”

歸翎一怔，娟秀的容貌瞬間呆滯。

“你當時看到了怎樣的自己？”

歸翎細細長長飛挑的鶴眸立時圓睜，黑眸激烈顫動。

妖獄帶來的痛再次席卷他的全身，他的眼睛再次隱隱作痛。

他的眼睛被自己給啄瞎了，他的身體被自己啄地千瘡百孔！

他看到自己在那里得意的狂笑，看到自己那興奮的臉龐。

可是，那樣的他卻是如此猙獰丑陋！

飛月看一眼面色開始蒼白的歸翎，收回目光，勾唇目視前方：“你本該是山海界最美的仙鶴，優雅，美麗，但那時的你，卻是怎樣的？”

歸翎雙手輕顫地捂上自己的臉。

他自以為自己是優雅而美麗的。

他一直以自己美麗為傲。

他無力地趔趄一下，靠著妖神大人雕像的衣擺，緩緩滑落，跪在了地上。

他痛苦地抱緊了自己的身體，沒想到，自己是那樣地丑惡！

飛月轉眸靜靜看他片刻：“崇巖宗已經被我審判了。”

歸翎的身體吃驚地一怔。

飛月瞥眸一笑：“接下去，就是靈華閣。”

“不，不！”歸翎再次憤然起身，怨恨地瞪視飛月，“是我在作惡！不是瑤岑哥哥他們！瑤岑哥哥他們都寵愛我，愛護我，他們都是好人！你憑什么審判他們——”

“他們真的沒作惡嗎！”飛月大喝，神情驟然冷沉。

歸翎怔住了身體，在飛月忽然陰冷的神情中，竟是感覺到一股如同來自地獄深淵的寒意，從雙腳而上，涌入全身，讓他顫栗。

by張廉,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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