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景的腳步猛地一頓,轉頭看著她,那張白皙俊朗的臉上,分明是無比訝異的神色。
時顏反應過來自己問了什么,連忙輕咳一聲故作淡定,一雙眼睛卻不住地偷瞥面前的男人。
這個問題也算正常吧,她是他如今的夫人,要說一點都不在意他先前那個心上人,說出去也沒人信。
可是,現任對上前任,是修、羅、場!
她承認,她是又一次沖動了。
只是,她也確實好奇,恒景會怎么回答她這個問題。
卻見面前的男人訝異過后,好看的眉頭一下子緊鎖,臉色微沉道:“阿音,你把我當作什么人了?”
時顏一愣,眼睛眨了眨。
什么人,不就是對先前的心上人念念不忘,看到與自己心上人相似的人,就迅速移情的人么?
咳,好吧,她承認,這個人設是有那么一丟丟渣。
恒景看著面前女子有些躲閃的眼神,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不禁有些無力,也有種說不出的憋屈,抬起手捏了捏眉心,鄭重其事地看著面前的女子,一字一字道:“夫人,有些話我只說一遍,由始至終,我心里,都只有一個人。”
時顏有些怔然,恒景這回沒有喚她阿音,而是用了夫人這個稱呼,卻是讓他的話更多了一絲鄭重和繾綣。
被他一雙漆黑如墨,似乎帶著沉甸甸的重量的眼眸看著,時顏忍不住有些心虛,臉頰也悄然有些熱。
他說,他由始至終,心里都只有一個人,這句話的意思可是,他先前喜歡他那個心上人時,心里確實只有她,只是,如今,他對她,也是認真的?
恒景一開始對她態度的改變,可能確實有她像他先前那個心上人的原因在里面,但他后來待她,確實是無比的用心和赤誠,若把這一切都歸咎于他單純的移情,確實對他太不公平了。
所以,他是真的對她這個人,生出了感情?
時顏這樣想著,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沒有絲毫無措和焦急,明明她最開始想的是,不能讓恒景真的對她生出感情,要在那之前,給他找到另一個移情的對象。
心里,甚至還生出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意,讓她不由得有些慌張和生硬地轉移了話題,“是、是么?我就知曉都督是個一心一意的好男人。”
她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察覺到自己的話語有些凌亂,時顏連忙撇過頭,裝模作樣地道:“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早些回去歇息罷。”
恒景看著面前的女子,完全不知曉她在想些什么,心里不禁有些郁悶,只是,又著實拿她沒轍,暗嘆一口氣道:“阿音,以后有什么事,你只管問我便是,不管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訴你。”
時顏微愣,瞥了他一眼,“問什么都可以?”
恒景點了點頭,幽深的眼眸中隱藏著一抹認真,“什么都可以。”
“那……”時顏只是猶豫了一瞬,便道:“你最近怎么都不牽我的手了?”
這話一出,不止恒景,連跟在他們身旁的仆婢都愣住了。
片刻后,一眾仆婢都忍不住暗暗偷笑。
原來夫人今晚的反常是因為這個啊!
只怕夫人是醋了,在撒嬌呢!
時顏雖然覺得問出這個問題怪不好意思的,好像她多么想恒景牽她的手似的,但她心里向來憋不住事情。
而且……她似乎對他牽她的手,也沒想象中那么反感,還怪想念的。
恒景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只覺得喉嚨一下子緊了,下意識地把手握起松開,又握起松開了好幾回,才發出了聲音,嗓音說不出的暗啞,“你……愿意讓我牽?”
時顏更奇怪了,點了點頭,道:“愿意啊,怎么不愿意?”
心里不禁暗暗嘀咕,敢情恒景這幾天不握她的手,是覺得她不愿意?
咳,是她的錯,是她的戲演得沒到位。
這清脆柔美的嗓音就仿佛這天底下最好聽的音符。
恒景不敢置信之余,眼睛倏然熱了熱,只覺得自己年少時的悸動、孤身一人在邊疆浴血奮戰時的無盡孤獨和思念,以及成年后一次又一次痛徹心扉的求而不得,都在面前女子亮如星辰的眸子中消散了些許。
面前的女子也許只是單純發出自己的疑問,又或者只是為了欺瞞他而演的戲。
恒景卻已是心滿意足,他伸手輕柔地牽起女子的手,把她纖細小巧的手一點一點地包在自己的掌心里,如此的珍而重之,仿佛那是什么珍寶一般,一雙漂亮的鳳眸微揚看著面前的女子,薄唇微彎,眼中帶著他自己也沒有察覺的盈盈笑意,道:“好,只要你愿意,我會一直這般牽著你。”
時顏的心,又狠狠地噗通了一下,這跳得,讓她都有些膽戰心驚了。
她不禁暗暗嘀咕。
在這樣的男色面前,誰能招架得住啊!
只是,她也終于不得不承認一件事。
她似乎對眼前這個她從小看到大的、如今自己還似乎被他怨恨了的男人,生出了些什么了不得的想法。
竟然還那般矯情地在意起了他先前那個心上人!
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若是可以,時顏還真想捂臉哀嚎,痛罵這操蛋的人生一回。
只是在恒景面前,這自是不可能的。
她就這樣有些神色恍惚地被心情大好的男人一路牽回了房間里,原本被單獨留了下來的喜兒見到自家夫人和都督這恩恩愛愛的模樣,滿腹的怨言頓時被拋到了九霄云后,忍不住喜上眉梢地想,這出去了一回,都督和夫人的感情似乎更好了呢!
果然,單獨相處有助于增進男女之間的感情啊!
她頓時笑嘻嘻地十分狗腿地湊上來道:“都督,夫人,洗澡水已是準備好了,奴婢伺候兩位沐浴罷。”
有些神游天外的時顏沒察覺到小丫頭無比曖昧的眼神,聽到沐浴兩個字,立刻點頭道:“好,你準備一下,我這就去。”
她覺得,自己急需用水來澆一澆腦袋清醒清醒。
小丫頭眼睛更亮了,歡天喜地地應了一聲,便和其他幾個仆婢一起簇擁著時顏去沐浴了。
時顏勞累了一天,只覺得這樣泡在溫熱的水里,全身的疲勞都要散去了。
她雙手搭在浴桶的邊緣,頭枕在上面,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渾身懶洋洋的,方才那些心煩意亂的事情一下子仿佛沒影了。
“夫人,”一旁的喜兒突然眼睛亮晶晶地道:“奴婢可要給你涂一些香油?”
時顏一愣,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她涂香油作甚?又不是要出門,晚上睡覺還滿身香jing的味道,怪別扭的。
“哎呀!”喜兒見到夫人這不解風情的模樣就忍不住焦急,剁了跺小腳道:“夫人,你跟都督感情都這么好了,難不成還要讓都督睡外間的長榻啊?
你與都督頭一回同床共枕,當然得好好準備一番,給都督留下一個好的印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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