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圻年怔愣過后,拼命壓抑著體內的暴躁,一字一字道:“什么!”
自從宮里那老女人和衛家奪回權勢后,就開始明里暗里地針對他們韓家,一直想要抓住他的馬腳,把他徹底弄死。
青州刺史貪污案只是那老女人和衛家做的其中一件事。
青州刺史當初是他一手提拔上去的,此人膽大妄為,唯利是圖貪得無厭,一直暗中收受賄賂,扣下青州要交給朝廷的稅賦,還勾結青州當地的權貴做了不少喪心病狂的事情。
他很早就察覺到了這點,本來想把這顆不聽話的棋子直接除去,然而,那青州刺史有這天大的膽子在如此靠近望京的地方這般肆意行事,自然是有猖狂的資本。
他手上掌握了他們先前開暗窯的證據,雖說先前暗窯被暴露出來的時候,因為他兩個兒子都在現場,他無法把這檔子事完全推出去,但這也只能證明,那個暗窯跟他兩個兒子有關,無法證明跟韓家有關。
為了大局,他忍痛犧牲了兩個兒子,把他們流放到了北方的苦寒之地,本想著等過兩三年,事態平息之后,再把他們接回來。
卻誰曾想,暗窯被曝光后不到一年,朝廷局勢又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那個青州刺史手中掌握的證據,更是可以把那個暗窯跟他們韓家直接掛鉤!
他受制于那些證據,無法動他,甚至還要想辦法,幫他瞞住那些罪行。
然而,這也不代表,他就拿那個小人沒辦法了。
若是再多給他一些時間……再多給他一些時間,無聲無息地搞死區區一個青州刺史不過是一眨眼的事情!
然而,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在宮里那老女人說要追查青州刺史貪污一案時,他只能想辦法把這件事給韓家帶來的影響降到最低。
他還沒查出那青州刺史到底把證明韓家和暗窯有關的證據放在了哪里,青州刺史那小人顯然也不會輕易告訴他,他只能先想辦法穩住他。
在衛家的人去到青州前,他派人與青州刺史談判,說他可以想辦法保下他和他家里人的小命,并保證他和他的家里人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只是,他必須獨自承擔下他先前的所有罪名,并且,把那個證據交給他。
那時候,衛家已是派人緊緊盯著青州以及青州刺史府,他便是插翅也難飛,他是個聰明人,立刻一口應下了這個交易,只是,他要等朝廷對他的審判下來,確定他和他家人不會有性命之危后,才把證據交給他。
在那之前,他保證,他不會把韓家拖下水。
為了牽制他,韓圻年還讓人把他才五歲的小兒子綁走。
衛家的人主要盯的人是青州刺史,他的家人倒沒盯得那么緊,這才讓他手下的人有了可乘之機。
韓圻年這些天都在周旋這件事,雖然青州刺史罄竹難書,但所幸,他直接經手的事情只有收受賄賂,扣押賦稅以及包庇權貴這三件,一些涉及人命的更骯臟的事情,都不是由他親自動手的。
動用韓家在朝中的勢力,保住他和他們一家的性命不是一件難事,頂多判他們全家一個流放,以及子孫后代皆不得入朝為官。
只要不涉及性命,不管什么結果都是小事,只要他們韓家依然大權在握,等過個幾年,那什么狗屁審判結果又有誰記得?
然而,現在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小人不是信誓旦旦地說,不會把他們韓家拖入水,這件事怎么又跟二郎扯上了關系!
他不要他們韓家的庇護了?不要他小兒子的命了?!
方才在外頭說話的小廝已是急急地走了進來,連行禮都忘了,道:“大理寺少卿劉升奇拿著圣旨,直接闖了進來,如今已是徑直往二郎君的院子去了,我們攔都攔不住!”
韓圻年狠狠喘了兩口氣,猛地一雙袖子就往外走,冷聲道:“去二郎君的院子!”
大理寺卿是他的人,而這個大理寺少卿卻是宮里那老女人的人。
這回來抓人的是大理寺少卿,而且他完全沒有收到風聲,說明這件事很可能是直接繞過了大理寺卿執行的。
韓圻年很快帶著人到了韓修旭的院子,剛好看到一群官兵強行駕著韓修旭的胳膊往外走,整個院子都回蕩著韓修旭的怒罵聲。
站在一旁穿著官服的劉升奇冷冷地看著韓修旭,嗓音清冷,“某不過是讓韓二郎配合某回去調查,韓二郎這么激動做什么呢?不知道的,還以為韓二郎真的犯了事呢。”
“你這混蛋!誰給你們的權力來抓我!”
韓修旭氣得臉都紅了,然而來抓拿他的官兵顯然是jing挑細選出來的,他明明武功不低,卻無論如何都掙脫不了他們的鉗制。
這一認知,讓他心里更焦躁了。
“旭兒!”韓圻年匆匆走進了院子里,看著這一幕,氣得感覺頭都隱隱作痛了,冷冷地看向一旁的劉升奇,道:“劉少卿,你憑什么說我兒子與青州刺史貪污案有關?你手上可有證據?”
劉升奇面對韓圻年的怒火,倒也不怯,淡淡一笑道:“某會直接帶人上來讓韓二郎來大理寺配合調查,自然是掌握了一定的證據,但請韓太傅放心,具體結果如何,還得等調查結束后。”
韓圻年一聽這話,就明白了,他手上掌握了證據,但這些證據無法直接證明二郎與青州刺史貪污案有關。
但他的心一點也無法放松下來,先前幫著那青州刺史隱瞞他的罪行的,便是二郎。
這回,他派二郎出去,首要目的是把都督夫人帶回來,次要的目的,便是暗中查訪衛六郎那小屁孩到底在青州查到了多少事情。
如果劉升奇說這個案子跟韓家其他人有關,他都不會那么慌。
然而,他卻說有關的人是二郎,這說明,他手上確實掌握了證據,不是唬他的!
韓圻年不動聲色地吸了口氣,冷冷地看著劉升奇道:“到底是什么證據?我兒跟青州刺史貪污案沒有關系,那定然是有人栽贓嫁禍的!”
“韓太傅,這事關大理寺查案的機密,便是韓太傅你,也是無權過問的。”劉升奇淡聲道:“而令郎跟青州刺史貪污案有沒有關系,還得等調查過后才知曉。
把人帶走!”
韓圻年心頭火起,猛地上前一步,“你、敢!”
劉升奇似乎早料到他會有這一舉動,突然從手下人手里拿過一卷明黃色的卷宗,看著韓圻年淡淡笑道:“某自然不敢得罪韓太傅,只是這個案子,乃是圣上直接囑咐某去調查,并讓某全權負責這個案子。
見圣旨便如見圣上,韓太傅可是……”
頓了頓,劉升奇壓低聲音一字一字道:“想抗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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