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聽見丈夫的聲音,臉色瞬間就不好看了。
再一看幾名小妾和庶出子女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臉,她氣得身子都有些微微顫抖。
壽康王世子言世坤并不知道長子院子里還有外人,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他的父王閑散了一輩子,但平日還知道拍一拍皇帝的馬屁,以便維持住壽康王府的榮華富貴。
他則是浪蕩了半輩子,行事一直都是隨心所欲,完全不知道責任心是什么東西。
奉皇前幾日去濟安寺聽玄正大師講經,幾乎所有住在京城的王爺和世子都追著去了,只有他根本不當回事,依舊只管吃喝玩樂。
所以他同夏月涼并不熟,申靖更是直接就沒見過。
看到妻子和女兒與一名陌生少年同處一室,讓他多少有些不爽。
他身邊的一名小妾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蚊子一般興奮,尖著嗓子嚷道:“姐姐的規矩真是沒得說,大白天的這是做什么呢?”
有人帶頭挑事,其他人也不甘寂寞,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說出的話一個比一個難聽。
申靖總算是理解言靜姝了。
他本以為這位身份尊貴的縣主雖然并不嬌縱,但多少還是有些皇室貴女獨有的霸道。
所以方才見她頂著一個青紫的眼圈,不免有些好笑。
如今見到她這些所謂“家人”的嘴臉,他才體會到了言靜姝這些年的艱難,也理解了她為何只喜歡用拳頭解決問題。
當面對的是一群根本聽不懂人話的混蛋時,的確只能用拳頭。
可言靜姝畢竟只是一名不滿十五歲的少女,又從未學過武功,她的拳頭又能有多硬呢?
見丈夫完全不管,盧氏再也忍不了了,厲聲呵斥道:“你們都給我閉嘴!”
然而,那些人仗著有言世坤撐腰,哪里會把她的話當回事。
最先開口的那名小妾只有十七八歲,進王府還不滿一年,正是最得寵的時候。
她斜眼看著盧氏,譏諷道:“姐姐這是被拿住現行急眼了么?”
話音剛落,一個茶杯就沖她飛了過來。
小妾躲閃不及,額頭上被砸出了一個大包。
她直接被嚇傻了,過了一會兒才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世子爺,當著您的面都有人敢對奴家動手……嗚嗚……”
言世坤臉色鐵青。
一個女人而已,打了也就打了,反正用不了幾日他也就膩了。
關鍵是當著他的面打他的女人,這一點絕不能忍。
“這位公子究竟是什么人,用別人家的杯子砸別人家的人,是何道理?”
申靖拍了拍手,笑瞇瞇道:“貴府的下人不懂規矩,在下恐怕世子爺的臉面受損,所以就幫了個小忙。”
“幫忙?”言世坤的鼻子都氣歪了。
活了快四十歲,他還沒聽說過打臉等同于幫忙這等歪理!
那小妾狠狠啐了一口,嗲聲嗲氣道:“世子爺,您休要聽這小子胡說八道,奴家最懂規矩了……”
“呵呵……”申靖不屑道:“堂堂王府,什么時候竟輪到一個賤妾插嘴?
不敬主母、不敬貴客、放浪形骸、污言穢語,若是在其他人家早被發賣十回都不止了!”
“父親,咱們是為了大哥的事情來的。”言若凡偷偷拽了拽言世坤的胳膊,小聲提醒了一句。
早知道夏家三姑娘也在此處,他就不跟著來湊熱鬧了。
每次見面都是這樣的場景,實在是……
言世坤的確是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面色稍微好看了些。
他清了清嗓子才道:“盧氏,我聽說你打算讓慎思隨那神醫回洛城?”
“是。”盧氏冷聲道:“思兒的病情已經有了很大的起色,妾身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
言世坤喜歡的是溫軟嬌俏的女人,最討厭的便是盧氏這種又冷又營地態度。
明明是個風韻猶存的美人,整天擺著一副棺材臉,看著都覺得心煩。
“慎思不是都已經會認字了么,你還想怎么樣?
我壽康王府的公子跑去一個江湖草民家中居住,傳出去還不笑掉人的大牙!”
盧氏的眼淚如泉涌一般簌簌而下。
她的思兒三歲就成了個傻子,十幾年來被人笑話的還少么?
這么多年過去了,世子對待他們母子的態度依舊讓人心寒。
她的思兒一次次遭人暗算,他一次次姑息養奸,難道她們母子幾個是鐵打的,不會死不會痛么?
“父親,你走吧。”言靜姝站到母親身前看著言世坤,眼神冰冷如霜。
“姝兒,你……”言世坤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半步。
在他印象中,長女是個莽撞粗魯的性子。
雖然時常在府里搞事情,甚至還敢當著他的面同弟妹打架,卻是個根本沒有心機的人。
今日究竟是怎么了,明明她只說了五個字,他卻莫名地感到心虛。
言靜姝冷笑道:“直到今天,我才看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傻。
明明很清楚父親看我們礙眼,把我們當多余的人,我心里卻還存著一絲幻想。
我總想著,只要哥哥的病治好了,父親就不會嫌再棄他,咱們一家人也能和睦相處,像其他人家一樣父慈子孝其樂融融。
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我一次又一次地欺騙自己……”
她指著青紫的眼圈道:“在父親眼里,我就那么卑微那么不值錢么?
言若凡掉了一根寒毛,您恨不能把讓他掉寒毛的人剝皮抽筋。
我的眼睛都快被打瞎了,您連看都看不見,比我在街上遇到的陌生人都不如。
既如此,這又是何必呢?
我和娘還有哥哥,一直就想安安靜靜過日子,從不奢望自您的手里得到任何一樣東西。
難道連這么一個小小的愿望您都容不下么?”
“姝兒……”言世坤看了夏月涼和申靖一眼。
長女真是瘋了,這是能當著外人的面說的話么?
幾乎所有沒有擔當的男人,最擅長的都是轉移話題。
言世坤摸了摸鼻子:“這個……二位今日來王府是有什么事情么?”
夏月涼嗤笑道:“世子爺好大的忘性,連小女是誰都不記得了么?”
這廝分明是選擇性耳聾,只聽見下人說夏侯頌要帶言慎思去洛城,卻聽不見他們說兩位客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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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june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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