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山跟著李大山進了二房院子，直直的往主屋走去，李大山一瞬仿佛老了十歲，彎腰駝背，他顫抖著聲音朝里喊道：“老二，睡了沒？”

李二山心虛，想也沒想就回道：“睡了！”

李大山聽見這話心如石沉大海，眼神也變得呆滯起來，他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了進去，看著李二山在床上裝睡。

“二山啊，我知道你沒睡，大哥知道，你腿傷大哥也有責任，可大哥那不是為了救你嘛，當時那個情況你應該也知道。”李大山就站在床前，心塞地看著側躺著面朝里的李二山。

李二山見裝睡不行，揉了揉眼睛轉過頭來，念叨著：“大哥來了啊，怎么站著，坐。”

李大山干咳兩聲，冷聲道：“不坐了，說完我就走。”李二山繼續裝傻：“有什么話大哥您說。”

這話這么一說，李大山臉皮薄，倒是不知道該怎么說了，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的不知所措。

思慮良久，他才開口道：“你也記得，當時是大哥救了你吧。”李二山看了看站在兩人身后的廖氏，想了想銀子二字，扯謊道：“大哥我這一摔腦子都不好使了，我只記得你當時推了我一把……”他猶猶豫豫的樣子，像是李大山在逼他說自己是被人救才推了他一把。

李大山有些生氣，沒想到自己的親弟弟會這么誣陷自己，開口道：“李二山，你這意思是怪我故意把你弄傷了嗎？”

李二山唯唯諾諾的看著李大山道：“可不就是大哥把我推傷的嗎，大家伙都看見了的。”李大山突然很火大，看著李二山那副丑陋的嘴臉他氣不打一出來，眼睛撇到旁邊的椅子上，他直接就拎了起來。

李小山眼疾手快的按住了李大山的手，廖氏也趕緊上前阻攔，李二山嚇得動了動身子，連帶著腿上的傷也被牽扯到了，疼得他哇哇直叫，不知道的還以為現在李大山在大他。

李大山本來就沒想著要打人，他將椅子重重的砸在桌子上，一瞬間噼里啪啦，陶壺陶碗稀碎，他胸腔里的悶氣有所緩解，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李二山，我當你是兄弟，不顧自己的危險，伸手救你，你卻想著倒打一耙，把錯全推在我身上。”他緩了緩，又道：“是，是我錯了，我就不該伸手，引狼入室，從今天起我沒你這個兄弟！”

說完李大山轉身離去，步履蹣跚。李二山看著李大山的背影張了張嘴，始終什么話都沒說出口。

“二哥，你這事做的也忒不地道了。”李小山說完之后轉身跟了上去，就聽見廖氏在后面喊道：“別人家的事情你少管！別忘了讓你大哥給我賠碗！”

李小山出來時就看見李大山在自家門口徘徊，他看見李小山過來，愁眉苦臉的沖他說道：“小山，你說這事我怎么跟你嫂子交代？這驢車至少也得四五兩銀子，李二山的醫藥費也不少，我這把家底掏出來也不夠啊。”

看著從小帶著他長大的大哥這樣，李小山心有不忍，道：“這驢車也不是大哥您一個人弄丟的，這二哥也有份，況且咱們報了官，肯定能找回來的。”

李大山想了想李二山，心里的希望一下子破滅了，他搖搖頭，還不如期盼著官服找到。

又想起李小山還替他墊了半兩銀子，他張口道：“小山啊，跟哥進來，哥給你拿銀子。”

李小山看他大哥這樣，哪里還舍得要銀子，說道：“大哥，你們家現在正是用銀子的時候，我這里不著急，等你有了再給我。”

李大山看了看李小山，也沒強求，干笑了兩聲道：“那就先謝謝小山，等哥有了立馬就還你。”

“你們哥倆說啥呢？什么還不還的？小山啊，難得過來，進來吃個便飯。”王氏突然從門內出來，她早就聽見門口有動靜，出來看了一次沒人，又聽見有人在嘰嘰歪歪，這次出來一看，原來是自個當家的。

李小山連忙擺手道：“不用了嫂子，我媳婦兒在家做好了飯，那我就先回家了啊。”說著李小山不等王氏留就匆忙回了家，人家家里已經夠亂的了，他不能再添亂了。

王氏看著李小山飛快的走了，朝李大山嘟噥著：“我有那么嚇人嘛？”

李大山沒什么心情搭她的話，王氏也看出來了，尋問道：“出什么事了？咋這副表情，跟丟了銀子似的。”

可不就是丟了銀子嘛，李大山暗自想著，心情低落到了極點，又不知道怎么跟王氏開口，張了張嘴道：“沒事。”

兩人進了屋，王氏怎么看怎么覺得不對勁，一家四口在飯桌上吃飯時都沒見李大山動幾筷子，便繼續追著他問，她總覺得李大山有什么事瞞著她。

李青亮去學木工活了，李青青還時常不在家吃飯，眼看著家里的生活一點一點便好起來，李大山是越想越苦惱，家里的生活被王氏打理的僅僅有條，他卻在外面惹了事，可這話不說又不行，財政大權全都在王氏手中握著。

看著李青青纏著去李青明屋里寫字，堂屋就剩下了他和王氏，他坦白道：“今天我跟李二山去鎮上做活，有個牌匾差點掉下來砸到他，我推了他一把，誰知推到了個石頭上。”

王氏完全沒注意到李大山直接喚了李二山的大名，著急道：“這二弟沒事吧？傷著了嗎？”

李大山嘆了一口氣，心想著等自己說完了她就叫不出這聲二弟了：“被石頭扎進了肉里，血一直流，不過我把他送去了醫館，大夫說沒大礙。”

王氏聽完又繼續道：“哦，沒大礙就行，你也是，不早點跟我說，我也好去看看他，不然讓這外人知道了，還不知道該怎么說呢！”

“他們愛怎么說怎么說，我才不管呢！李二山他死了才好呢！”李大山聽王氏這么講，生氣的叫喚道。

王氏一聽事情有貓膩，看李大山這樣好像還有別的事，心像是被提起來一樣，繼續問道：“還發生什么了，把你氣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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