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新晉珠貴人跟著方嬪來鳳儀宮請安。
難得有人懷孕,鳳儀宮中便熱鬧得很,都圍著珠貴人問東問西的。
阮薇過來時,眾人在殿中一邊談笑風生,一邊等皇后。
阮薇一見光彩照人的珠貴人,就笑著問:“這是哪位新貴,瞧著挺眼熟啊。”
珠貴人還沒來得及答話,余貴人便搶著說:“這是鳳儀宮的宮女,阮妃娘娘自然是會覺得眼熟的。”
同是貴人,余貴人卻瞧不上珠貴人,余貴人好歹也是官宦人家出身,珠貴人卻是宮女。
宮女出身的妃嬪,旁人總記得她曾經是奴,爬再高總會被另眼相看的。
珠貴人沒理會余貴人那話,莞爾回話:“阮妃娘娘是去鳳儀宮最勤的,鳳儀宮的一草一木都認得阮妃娘娘,娘娘自然會看妾身眼熟了。。”
這話明里暗里,在說阮妃拍皇后馬屁拍得勤。
眾人難免覺得珠貴人是個有膽量的,直接跳過余貴人,嘲諷起阮妃來了。
阮薇的目光從上到下看了她一遍,驚奇道:“本宮來鳳儀宮那么勤,都沒怎么注意到你。皇上來鳳儀宮不比本宮多吧,你跟本宮說說,是怎么有機可乘的?”
珠貴人面不改色道:“各花入各眼,實在再正常不過。阮妃娘娘也是個好福氣的,都能死而復生,
妾身這點兒事又算得了什么稀奇呢?”
又是話里有話,暗諷阮薇假死。
阮薇莞爾一笑:“我那都靠老天垂憐,
珠貴人是真本事,
如何比得了。”
珠貴人手捂上小腹。
“娘娘說的是,
無論受寵還是受孕,都是真本事。怎么得來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皇子在誰的肚子里。”
四周本注意力不在這邊的嬪妃都安靜下來,齊齊的看向這位珠貴人。
上一個跟阮妃公然不對付的,
便是明妃,如今明妃在阮妃回宮之前無端被禁足,宮里早就眾說紛紜了,都猜測跟阮妃有點關系。
從穎貴妃到明妃的下場,都是明晃晃的例子在那,
誰還敢同阮妃過不去?
這珠貴人,
真是個膽比天大的。
一片寂靜之中,
阮薇莞爾道:“這么大喜事,
本宮也是為妹妹高興的,只盼妹妹平安生下皇子。”
她又壓低了聲音,道:“可千萬不要像那葉貞,卑賤之軀承受不住皇子的尊貴,折在了分娩之中。”
阮薇是笑著說的,卻擲地有聲,
這其中的威脅之意,珠貴人自然聽得明白。
珠貴人倒也不虛,她走近一步,靠近阮薇,
用只阮薇聽得清楚的聲音說:“你敢對我下手,
皇上第一個懷疑你。”
阮薇這才正視眼前這個女人。
珠貴人到底是個憑真本事爬上龍床的,和葉貞完全不同,
這個女人膽子要大很多,
沒那么容易被唬住。
珠貴人當眾這般挑釁自己,便是刻意的讓眾人看到她們之間劍拔弩張的關系。葉貞的事,
已讓皇上懷疑過阮妃,若是珠貴人再有個好歹,阮妃沒那么容易收場。
“懷疑又能如何,”阮薇自是不會對這個小賤人認慫的,
她在珠貴人耳邊,低語道,
“你有幾條命啊,跟本宮一個可以死而復生的人玩這種賭局?”
珠貴人嘴角微蹙,神色中出現一絲幾不可見的裂痕。
阮薇撈起她握成拳的右手,安撫拍了拍她的手背,對她笑道:“別緊張,對孩子不好。”
珠貴人退到一邊,不再聲響,那臉色再沒好看起來。
阮薇走到殿前入座。
過了沒一會兒,皇后就到了。
于初夢的目光掃過眾人,落在珠貴人身上停頓須臾,那眸色兀然一沉,絲毫不掩飾自己眼里的厭惡。
原本許多人不明所以,畢竟珠貴人是從鳳儀宮出來的,主子把身邊心腹送上龍榻也不是稀罕事兒。
哪怕阮妃同珠貴人針鋒相對了,眾人仍然并不清楚,皇后對珠貴人的態度。
而于初夢此刻這眼神,便是叫眾人看清楚了她的態度。
珠貴人微微頷首,她雖然低著頭,卻也感受到了那一道凜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猶如凌遲當眾剮著她的尊嚴。
整座大殿里的氣溫都涼了下來。
于初夢笑了一聲:“珠貴人懷上皇嗣,于社稷有功。過來,本宮要賞你。”
珠貴人只能應聲上前,俯首跪在皇后腳邊。
李嬤嬤呈上銀紋手鐲,于初夢拿過手鐲,對珠貴人道:“本宮給你戴上。”
“是。”
珠貴人是跪著的,她頷首伸高手臂,把蔥白柔荑送到了皇后面前。
看著這只柔嫩如千金小姐的手,于初夢忽而覺得她對婢女太善待了,冬日里都憐惜她們不讓她們碰涼水,把婢女們個個養得身嬌體貴的,也養出了滔天胃口。
鐲子偏小,于初夢用了點力,才給她戴上去。
珠貴人手撫著鐲子再次叩首謝恩之后,退回到座上。
阮薇看著那鐲子有點想笑。
質地偏薄,黯淡無色,上頭的紋路也很粗糙算不上雅致。鳳儀宮是什么地方,哪怕是那鳳祥燈的挑燈桿兒,都比這鐲子jing致。
嬪妃們賞婢女常常就拿這種再普通不過的銀鐲子打發的。初夢賞這東西給珠貴人,儼然是還把她當下人呢。
這樣的賞賜,初夢卻親自給珠貴人戴上去。
皇后親戴的鐲子,珠貴人必得天天戴著,戴上一年半載,才算對皇后的尊重。可哪個正經主子,整日戴著這種寒酸的首飾?
于初夢看著珠貴人臉色極難看的退回座上,心里一下子痛快愉悅了不少。
她第二次伸手揉太陽穴的時候,阮薇道:“聽聞娘娘昨夜操勞,咱們還是早些散了,讓娘娘歇些會兒吧?”
嬪妃們都趕緊很識趣的應聲附和。
于初夢點了下頭,又鄭重其事的說:“本宮近來身子不適,后宮之事無暇顧及,你們各自安生。若有不合宮規之事,盡管來告知本宮,本宮會賞罰分明的。”
眾人不約而同的往珠貴人那兒看了一眼。
皇后難得講這種廢話,當然是有言外之意的。
這顯然是在昭告眾人:你們揪到了珠貴人的小辮子,來告狀,本宮重重有賞。
再說得淺白些便是:誰弄死了珠貴人,就是本宮的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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