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薇反握住她,安撫道:“別激動,咱們弄清楚來龍去脈,再想辦法給妙蓉洗脫清白。”
江夫人才意識到自己失禮了,松開阮薇的手腕,在她示意下坐到了紅漆圈椅上,痛心疾首。
“我的妙蓉冤枉啊,丹陽這毒婦真是什么喪心病狂的事兒都做得出來,也難怪皇后要殺了她,本就該死,只是可憐了我的妙蓉……”
只是言語誘導一下,萬萬沒想到江夫人就這么言之鑿鑿的咬定那事一定是丹陽做的了。
阮薇很耐心的聽她訴了一堆苦,等她情緒穩定一點,再聊道:“丹陽長公主和于夫人,到底有什么過節啊?”
這才是重點,她必須要問的。而且還得很耐心,顯得自己只是隨口一問,不能讓對方看出來自己目的就在此處。
江夫人唉聲嘆氣一番,最后道:“有些荒唐舊事說出來,娘娘你不敢相信的。皇后父親于繼昌,原先是同丹陽好的。”
阮薇故作震驚:“有這回事?!”
一邊“于繼昌”,一邊“青凌”,阮薇便能感覺到,江夫人對皇后的父親是頗有微詞的,而與于夫人比較親厚。。
阮薇這個驚訝的反應,
江夫人聊八卦的興致濃了起來。
“其實很多人知道的,只是大家都不說罷了,
你見過夏侯的長子夏庸沒?”
阮薇搖了搖頭。
江夫人低聲道:“我們都覺得他長得像于繼昌。”
“天吶!”
阮薇驚呼一聲。
聊八卦的樂趣就在于,
看到對方那震驚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樣江夫人就會覺得特別有意思。
“后日夏庸不是成親么,你讓皇上帶你去,
你瞧瞧像不像于繼昌。”
阮薇卻想到,那長相已經這么淺顯了,定國公真的一點不知情么?都在演?
江夫人道:“夏侯頭頂綠油油的,
他倒還穩得住,我就不信夏侯一點兒都不知道。”
阮薇皺眉道:“估計是知道的吧,只是敢怒不敢言?”
“八成是了,只是夏侯身為定國公的長子,門第也不低,
媳婦這樣搞,
夏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屬實窩囊。”
江夫人壓低聲音,
道:“當年,于繼昌和丹陽那多猖狂,各自都嫁娶的人,在金陵城中另外置辦了一座宅子,他們就公然時不時的往那兒住,視夏侯和青凌為無物。”
阮薇有些裝不出來那副津津樂道的樣子了,
心里頭悶得厲害。
在她的想象中,于大人和丹陽當年應該是偷偷摸摸的,沒想到竟然猖狂成了這樣,這屬實沒把人放在眼里,
她簡直沒法直視于大人了。
“就沒有人一狀告到御前,
先帝也不管上一管?”
江夫人噗嗤笑出聲:“這種事,先帝能心里沒數?旁人看來傷風敗俗,
先帝看來卻是無傷大雅,
裝聾作啞壓根就不想管呢。”
阮薇擺出困惑的表情。
再怎么說,一邊是定國公府和丹陽公主,
另一邊是朝廷重臣和先太后的外甥女,怎么就無傷大雅?
這四者,都是舉足輕重的人吧。
江夫人解釋道:“先帝表面上對太后恭謹得很,可對宴家的人那都不怎么善待的。青凌是宴家的閨女,
先帝故意視而不見的。”
阮薇嘆息人心不古,先帝不孝。這樣一個先帝,
活該被最寶貝的兒子活活氣死。
“先帝是太后的骨肉,不也流著宴家的血?”
“未必呢,”江夫人聲音壓得更低了,“有人說,先帝根本就不是先太后親生的,是先太后假孕,然后對懷了龍種的宮女去母留子,才與先帝成了母子。”
宮里這種事并不罕見,各宮的娘娘會常在自己不方便的時候,把自己宮里有姿色的宮女獻給皇帝解悶,事后懷了身孕,便被主子殺母奪子。
不過宮廷秘辛,聽聽就罷了,未必是真的。
阮薇追問:“后來呢?后來于大人怎么跟丹陽分開了?”
“那是丹陽實在做得太惡毒了,就算男人聽了也覺得發指,于繼昌看透了丹陽的本性。”
江夫人想了想,又說:“又或者是同她好了多年,膩味了,男人么都那么回事。”
說到這里,阮薇心里已有了個毛骨悚然的猜測,可還是不敢確信的問:“丹陽做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事,能被一個外人用“發指”,“惡毒”來形容?
江夫人欲言又止,還是搖了搖頭:“不能說的。”
做人要有底線,同為女人,江夫人覺得毀一個女人的清譽,那比殺了她更殘忍。哪怕之前女兒入了永巷她對皇后憤憤不平,可仍然覺得,孩子們之間的仇怨不該牽連到青凌身上去,皇后心眼兒壞肯定是像了于繼昌,不是每個人都能跟丹陽那樣喪心病狂的。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這么說,已經隱晦的暗示了許多。
阮薇心情比較復雜,聊了這么半天,以為真能聽到什么,結果還是一句“不能說”。
不過也正是因為不能說,讓阮薇更加確信了丹陽基本上干了什么人畜不分,畜生不如的事。
若是那樣……于夫人還是若無其事歲月靜好的過了這些年,屬實不易。
可若是,于夫人根本就沒有放下過呢?她那端莊大氣的外表下,實則是顆被恨意滲透千瘡百孔的心呢?
于繼昌在丹陽做了那樣的事后依然對丹陽不忍,確實可恨。
于夫人在恨透于繼昌的情況下,會不會也因此恨透了自己和這男人生下的孩子?
想到此處,阮薇問:“江夫人,你從前同于夫人,比較交好吧?”
江夫人點點頭,眸光悠遠,感慨萬千。
“我們是從小玩到大的,她性格很好,后來生了孩子,她就不怎么出門了,我去找她,她也沒什么話,慢慢的就疏遠了。不過她人確實挺好的,不然后來于繼昌也不會浪子回頭了。”
阮薇又問:“依你看,于夫人待皇后如何?”
“那肯定是心頭肉,”江夫人毫無猶豫的說,“皇后是她第一個孩子,雖然是閨女,得來也不易的。這許多人都說啊,青凌就靠個閨女留住了男人的心,這閨女,她能不寵著疼著?”
阮薇陷入了沉思。
或許于夫人的確是疼女兒入骨的,只是那份疼愛,在她想報仇的急切心思面前,就有些被忽略了。
聊遠了,江夫人又問起正事:“娘娘,如今丹陽已死,還有法子給妙蓉洗脫清白嗎?”
阮薇肯定的點了下頭:“事在人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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